“老爷子神算。”顾家堂拍马屁的同时心里在骂,鬼信你这些屁话,还不是捆着我和秦阳泰这杂碎给你卖命,去扛张镜湖。
秦阳泰也不信,但他无所谓,反正他有法租界,十六铺这里的生意苦累劳心他还不高兴去做呢。
接下来的几日顾家堂就在十六铺那边混,高世奎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派了人跟着他。顾家堂和沈虎山都不傻,双方便横眉竖眼的演戏糊弄,都只等洪门那边的人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
高世奎渐渐不耐烦了,哪里来这么多的苟且折腾,早天入手早天发货,这可都是钱啊,于是开始催促。
顾家堂只管叫委屈,和他的人抱怨,说实在快不来,老头子不信的话自己来看。高世奎要摆架子,拉不下脸皮便让秦阳泰带人来。他自己则在杜美路的公馆里听戏遥控。
下午。
秦阳泰大大咧咧的带了七八十号人,从黄浦江坐船到了十六铺,下岸就进码头上的商行,当众对顾家堂扎呼呼的道:“老头子不高兴了,说你做事慢,要是他们故意拖延你也不必太客气!”
顾家堂没理他,坐在那里喝茶翻白眼。
秦阳泰火了:“顾家堂你这什么意思。”
“屁的意思,老头子觉得我做事慢,那你来做,自己去看这么多账目盘点要多久,你以为这是赌场交接呢,就算是赌场交接也要算清楚水钱的进出项,何况这十几家洋行公司的运输,上千工人的工资,仓库里的储备中转。”
顾家堂说完又去喝茶。他从心里就瞧不上秦阳泰这种货色,秦阳泰也看不起他,便坐下道:“好,那你算,我看着。”
他把自己放在监督位置上,顾家堂才不在乎这个煞笔,问他:“你出来谁陪老头子。”
“他在杜美路喝茶看戏,要谁陪,婊子陪吧!”秦阳泰抽着烟,二郎腿摇摇晃晃的和手下兄弟咋呼:“都在门口看看,如今我占法租界,他有十六铺,嘿嘿,老头子还住上了杜美路韩怀义之前的房子,我们吃相这么大,人家心里不舒服怎么办是不是。”
“你他娘的有完没完,你闹完事就走人,烂摊子我来收拾?”顾家堂火了。
双方吵嘴几句,各自不说话时,沈虎山从外边走了进来:“顾老大,东西反正交给罗志远了,接下来要干什么你随意,我这几天要出趟远门就不陪你了。”
“哟,沈二哥要去哪里。”秦阳泰嬉皮笑脸:“十六铺不住了,那你在那边的房子还能卖给我啊。”
便是他手下都觉得秦阳泰有点过分,沈虎山皮笑肉不笑的道:“我那屋子晚上闹鬼,你要住也行,五百大洋你拿去。”
秦阳泰跳了起来:“这是金屋呢,五百大洋,五十大洋你爱出不出。”
沈虎山懒得理他拔脚就走,秦阳泰又去损罗志远:“当年跟顾老大,然后反水跟韩怀义,现在滋味怎么样啊。”
罗志远眼皮都不抬:“吃香喝辣这么些年,越活越滋润。”
“哈哈哈,这样的反骨仔有趣,我说顾老大你不会还用他吧。”
要人贱到什么地步才会这样去做人,假如局势真不可逆转,就他这句话说出后,罗志远在上海滩还怎么生存,顾家堂没吭声,罗志远终于忍不住讥讽这厮道:“不需你担心,我会洋文懂生意,去美国就是。”
“韩怀义会要你?哈哈哈,你们整日吹嘘,我也听过,可惜那年我没来沪上,还真不太信他那么牛逼呢。”
里面正说话,外边车声不断,然后叫声一片,有人喊:“十六铺的都到那边去。”
屋内几个忍不住到门口看情况,就见从闸北那边来了一道十辆的长车队,带头是三辆黑色的轿车,后面居然是不知道哪国军队的卡车。
从上面轰轰轰的跳下大队人马,都是戴着礼帽黑色风衣。
与此同时,码头处刚靠岸的轮船上也下来了大片的人。
这些统一着装的汉子按着指挥,一边让十六铺的走开,一边包围这边,下完人的车也发动堵住几个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