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单膝跪在地上,用自己的手比划着尸体肚子上的小洞,说道:“你们注意看,凶手是以人体肚脐眼为中心,不同的长度为半径,在死者肚子上划出了这么一个圆洞来。这个洞十分圆整,创口光滑,凶手一定是用了某种工具。”
徐一曼蹲在了尸体的另一侧,去看江河所说的细节。她带着手套,轻轻的去触碰死者肚子上的圆洞,果然如同江河所说:“没错,虽然肚子上的那块皮被凶手带走了,但是仔细去观察,的确能够看出凶手是以肚脐为中心割洞的。”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袁军说道:“说明这个人精通数学,爱用圆规?”
说着,袁军的脑海中想到了一个画面:
一个深更半夜,门房的老头睡着之后,凶手翻过了围墙,偷偷溜进了这个火葬场中。火葬场的面积不算大,可是对于凶手来说,在伸手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他如同跳进了一片黑暗的汪洋。
黑灯瞎火之下,他悄悄的来到了殡仪馆,走进了尸体储藏室,拉开了冰柜。尸体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从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了一个大号圆规来。他将圆规的中心固定在了尸体的肚脐眼上,而圆规的另一端,绑着一柄锋利的手术刀。
随即,他转起了手中的圆规。锋利的刀子划过了尸体的肚皮,最终将一整块肉都旋了下来。之后,他收好圆规,戴好手套,将手伸入了尸体的肚子里。他将那些内脏从尸体的肚子中拽出来,然后打包收好,又将一块一块的海绵塞入了尸体的肚子里。
这一切完成之后,他将尸体推进了冰柜之中,带着自己的战利品离开了。
“不,这说明他是一个很精致的人。”邵老却是开口说道:“一个人如果偷尸体都这么井井有条的话,他做什么事情应该都是井井有条的人。在我看来,这个人可能有强迫症。”
“强迫症?”袁军说道:“我经常在网上听这个词,好像网上的每个人都有强迫症一样。”
徐一曼摆了摆手,说道:“网上的那些网友不过是觉得强迫症比较个性而已,所以给自己戴上了这个帽子。实际上他们觉得地板砖没有对齐,或者白色画面中突然出现了一块黑色,这是大部分人会有的不统一性的排斥而已,并非是强迫症。”
“强迫症要比这个严重的多,例如某些强迫症患者,他每天必须要喝八杯水,说八杯就是八杯,多了或者是少了一点,他就会觉得难受,痛苦。比如有的强迫症患者,他写字时如果稍稍超出了一格,就会愤怒到将整个作业本撕掉。”
“一般人多少有点强迫属性,那都是正常的,只有到了这种地步,才算是强迫症。”徐一曼看着尸体上的洞说道:“不过从这具尸体上看,凶手的确像是强迫症,不过到底程度严重与否,单单靠尸体可看不出来。”
“唉。”袁军说道:“凶手倒是细腻。”
一个小时左右,市局法医都赶到了,他们正好在殡仪馆里重新解剖尸体了。六具尸体,六名法医一起尸检的情况并不多见,这几乎算的上是法医的“狂欢”了。
在法医们进行尸检的同时,火葬场的负责人张得也匆匆赶到了。
见到了邵老,张得打了个招呼,说道:“邵组长,您的名字我真是如雷贯耳,我小时候就在电视上看到过您。”
邵老和张得握了握手,说道:“市里是你负责这个火葬场的么?”
张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说是归我们管,实际上这个火葬场啊已经属于半荒废状态了。市里在东西两郊新盖了两个现代的火葬场,已经足以能够满足我们龙城市的殡葬需求了。”
“那么这里基本已经不焚尸了吧?”邵老又问道。
张得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里是老城区,周围也有不少居民楼,再焚尸也就不合适了。谁让咱们龙城市越来越大,这里已经不算是郊区了呢。”
“那么这些尸体是怎么来的?”邵老又问道。
张得回答:“这里放着的都是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这不是能利用就利用起来么。无人认领的尸体最长的要存放一年,实在找不到人了,这才捐给学校或者是直接焚化了。你想想,这里不用也白不用,反正也没有人投诉。”
“既然如此,这里为什么不拆掉?”邵老看向了张得。
张得看了看邵老,轻声说道:“这不没钱么。你说龙城市的人都知道这里是火葬场,盖房子吧没人住,修一条商业街吧这里规模有点小。最好的办法就是推了修成路,可这也带动不了经济发展,也就一年熬一年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规划一下。”
邵老明白张得的意思,也就没有在多问,而是换了话题:“那门口的老头谁请的?”
“我。”张得说道:“我们的资金也有限,正经雇人来太贵,给的少了吧人嫌这里晦气也不肯来,所以只能找了个农村来的小老头,没事给看着点,别起火了啊,房子塌了啊,其他的也就那样了,你说这里小偷都不敢来,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说,有人来偷尸体?”
“那可不一定。”邵老说道:“要是没出事,刑警来这里干什么。”
张得愁眉苦脸说道:“不满您说,尸体丢了都没啥,这里的尸体本来都是没有人认领的。最后这些尸体都得我来处理,你说我能怎么办?还得把尸体运到别的殡仪馆火葬,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少了你不害怕,多了你害怕不害怕啊?”袁军在一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