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媛立马带头鼓起掌来:“哎哎,我说你们这群人,一直唱个不停,是不是忘了今天的主角是谁了?”
于是全场掌声雷动。
我也不推辞,在大家的鼓励下,豪迈地接过话筒,亲自去点了一首歌。
唱歌以前,我微笑着对大家说:“这首歌有点儿小众,但是我觉得它特别深刻、有哲理。”
在我唱歌之前,我先喝了一大口思媛的啤酒。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
喝完酒以后,我顿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于是我开始深情款款地演绎这首《织毛衣》,一字一句都铿锵有力,把一首温柔舒缓的歌硬生生地唱出了《死了都要爱》的味道。
“我深深地爱着你,你却爱着一个SB,SB他不爱你,你比SB还SB……”
一连三遍,我反反复复唱着这段话,越发觉得这首歌字字珠玑、寓意深刻。
而我身边的思媛已经笑得不能自已,在场的大部分人也爆发出了响亮的笑声。
但是如果我早知道这首《织毛衣》会令我那情敌沈姿小姐勃然大怒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并且因此给我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估计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在这儿玩什么酒壮怂人胆游戏。
可我毕竟不能未卜先知。
所以这一夜,我遭遇了一场人生中无法言说的“痛”。
十一点整,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打算回宿舍。
沈姿喝多了,我们一群弱女子,谁背得动她?
我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面无表情地把视线停在陈寒脸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陈寒脸色一沉,居然就这么往外走了?
还是班长大喝一声:“壮士,哪里逃?”
陈寒阴沉着一张脸,回过头来却看着我,问了班长一句:“确定要我背?”
这话听在我耳朵里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
怎么,料定了我还喜欢他,料定了我看见他背沈姿会伤心,料定了我不敢接招是吧?
我冷笑一声:“你的女朋友,你不背谁背?”
“谁的女朋友?你再说一次!”陈寒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呵呵两声,拉着思媛就走。怎么,小两口刚刚吵了架,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了?
最后陈寒还是背了沈姿回寝室,这一路我和大家说说笑笑,压根儿没有回头去看过后面的两人。
我知道自己在赌气,等我气过了,再回想起我居然把沈姿推给陈寒,一定会气得心肝疼。
然而我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回寝室之后,这个明明喝醉酒的人会忽然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头脑清醒地找我吵架。
当时我还在换衣服,去了KTV,又喝了酒,浑身上下都是酒气。
我刚换上睡裙,然后舒舒服服地把内衣脱了,谁料想沈姿忽然拽住我的胳膊,用力到让我叫出了声。
“你干什么?”
朱琳去楼下超市买牙膏了,思媛在洗澡,于是这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
沈姿冷眼看着我,语气森然地质问我:“你跟陈寒说什么了?”
我莫名其妙:“我跟他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你自己心里清楚!你问我?”她夸张地笑起来,忽然一下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把我吓一跳。
我迟疑地问她:“你怎么了?和陈寒吵架了?”
记忆里,沈姿是那么要强,什么时候会在我面前掉眼泪?
我这么一受惊,都快忘了我俩是仇人了。
也许是因为我看见了她和陈寒吵架的那一幕,也亲眼目睹了陈寒试图把她推出怀里的样子,所以眼里露出一丝同情,才激怒了沈姿。
她忽然推了我一把:“祝嘉,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什么都要跟我抢?你什么都有,有钱有势有个好出身,你抢了我的比赛名额就算了,现在还要来跟我抢陈寒是不是?”
我因为毫无防备,被她猛地推到了上床的铁梯上,脊背一痛,差点儿叫出声来。
“沈姿你有病是不是?”我也对她吼起来,“你酒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你自己跟陈寒吵架了,关我屁事啊?你要闹找他闹去,找我闹什么?”
“不找你找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成天背着我做些什么?”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看着又要推我。
我急忙往旁边退了几步,谁知道竟然一脚踢到了朱琳的热水瓶。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我脚后的热水瓶顷刻间爆炸了,滚烫的热水和内胆碎片溅了我一脚,而我头脑空白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然吓蒙了。
直到我对上沈姿惊恐的眼神,似乎才渐渐回过神来,动作迟缓地低下头去。
下一秒,我看见自己的双腿迅速红肿起来,被无数碎片扎破的皮肤开始往外汩汩冒血。
剧痛袭来,惶恐与疼痛感杀了我个措手不及。
我似乎这才感觉到痛,朝没有水的地板上走了几步,然而双腿就跟不听使唤了似的,举步维艰。
我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桌前,冷冰冰的地板与我火辣辣的双腿相触,我浑身都开始发抖。
思媛从厕所里冲了出来,一见我这模样,吓得尖叫一声,扔下毛巾就奔向我:“怎么了?怎么回事?”
我脸色苍白地看着沈姿,而沈姿只是后退两步,惊慌地说了一句:“不是我,不是我弄的!”
思媛立马掏出手机打了120,然后蹲下身来抱着我:“嘉嘉别怕,别怕啊,去医院了就没事儿了!”
可是就连她的声音都在发颤,又如何能够安慰到我?
剧痛让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死死掐着手心,忍受着一拨又一拨的疼痛感。
我甚至连怨恨沈姿都没顾得上,只神经错乱地想着:糟了,我的腿本来就不直,要是皮肤也毁了,这个夏天该怎么过?
我简直该为自己这不合时宜的幽默感欢呼雀跃。
思媛慌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该给我的家人打电话,于是从桌上拿过我的手机:“嘉嘉,我给你妈妈说一声。”
我的理智瞬间回笼,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要!”
思媛一怔:“你受伤了,好歹通知一下吧……”
我忍着剧痛,从她手上抢过手机,在通讯录里对着我妈的名字发呆片刻,然后终于翻到了陆瑾言的名字。
只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他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祝嘉?”
我勉力克制自己的声音,可说话时还是有些发抖,我说:“陆瑾言,你现在能过来一趟吗?”
他一怔:“怎么了?”
“我受了点儿伤——”
他几乎立马打断了我的话:“怎么回事?”
同一时间,我听到了刹车的声音,他似乎在车上,此刻必定是掉转车头朝C大驶来。
我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忽然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他一连串的追问里,我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
长这么大,我从来是健健康康的孩子,不曾受过什么伤。而眼下,在我遭遇这种六神无主的境况时,竟然只能找他。
找与我毫无瓜葛的他。
我忽然觉得很悲哀、很无助。
偏偏在这种要命的时候,我变得无比脆弱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