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秦政被气得怒目圆睁,却又不敢上前和温朔动手,只得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讥讽道:“除了嘴损话毒如同泼妇,玩儿一些卑鄙无耻的小伎俩,你还会什么?哦,你会捡垃圾,会耍横无赖啊,在学校里欺负同学,和校外流氓臭味相投……现在好了,高中也毕业了,以后可以尽情做你的社会渣滓了!”
“放屁!”温朔似乎被激怒了,道:“像你这种衣冠禽兽,也有脸在这里训斥老子?我告诉你,老子这半年来废寝忘食的学习,不为别的,就为了我们班主任刘老师的辛勤付出,为了所有真正的好老师对我的教育,为了给学校争光,也一定要考上大学!”
“哎哎,大家听见没有?”秦政气乐了,对几位老师说道:“温朔说他一定要考上大学,哈哈哈……这真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你要是能考上大学……”
“我考上大学了怎样?”温朔冷笑道:“敢打赌么?”
“谁跟你打赌?”秦政讥讽道:“你,又能拿出什么赌注?一堆垃圾破烂么?”
“草鸡!”温朔面露鄙夷。
草鸡,是东Y县的方言,就是“怂”、“软蛋”之类的意思。
几位老师在旁边哭笑不得,他们其实打心眼儿里还是很喜欢温朔的,更反感秦政今天的言行,但他们也认为,以温朔的成绩,考上大学的可能性太低了。
姚云和另一位老师上前劝阻秦政,赶紧去学校吧,留在这儿和一位刚毕业的学生斗嘴,像什么话?然而秦政已经彻底被温朔激怒了,其它方面他或许会忌惮温朔这号学生的蛮横狡诈,但学习成绩,可不是一时半会儿临阵磨枪,就能在高考中平步青云地提升,所以,就此当众打赌,秦政怎肯罢休?
“谁也别劝我!”秦政甩着胳膊喊道:“温朔,你说赌什么吧?我看你小子除了垃圾破烂和一身臭肉,还有什么!”
几位老师面面相觑,毕竟和秦政同校工作,常年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他此时这般强势,大家也不好表达什么,更不能当面指斥秦政的不对。
于是乎,干脆抱着看戏的心态,不劝阻,也不急于离开,甚至都有些幸灾乐祸的希冀和好奇。
因为大家都知道,温朔这家伙很狡猾,从不肯吃亏。那么这次,以是否能考上大学为题打赌,温朔难道还能在必败的情况下,侧面迂回赢取些什么?
温朔冷笑一声,转身围着农用三轮车不慌不忙地翻拣着能卖钱的废品,看都不看秦政,悠然道:“咱这样,如果我考上大学了,你就别当老师了,省得继续误人子弟当祸害,也算是我为一中,为咱们东Y县除了一害,或者,你痛痛快快输给我三千块钱算逑!如果我考不上大学,开学后我自觉到学校里当众给你磕头,说当初你和王小慧的事儿是我编造的谣言,咋样?”
“呵呵。”秦政冷笑:“小算盘打得挺精嘛,你本来就是个没皮没脸的人,拿磕头和承认给我造谣做赌注?这对你来说,根本就等于没有下本钱嘛。”
“别他妈扯淡,你和王小慧的事儿是真是假,自己心里有数!”温朔从垃圾堆中抽出一块变形的铁板,使劲折弯踩平了,一边说道:“爽快点儿,敢不敢打这个赌吧?”
气温升高,愈发热了。
在场的老师,还有一些凑热闹过来看戏的民众,都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脸上浸出汗珠。
农用柴油三轮车已经修好,司机用一块布擦着油腻的污手,一边打量这位身材肥硕的小伙子,再看看那位脸憋得通红的老师,很感兴趣地点上一颗烟继续看戏。
秦政想了想,寻思着本来就是稳赢的赌注,有什么不敢赌的?
当然,他不认为温朔这种人会说话算数,回头输了也会赖账。不过,至少今天是当众对赌,能为他挽回些名誉。
于是秦政说道:“行,你小子可别反悔!”
“一中谁不知道老子向来有一说一?”温朔挥挥手,道:“这么多位老师作证,实在不行咱们再写一份凭据!”
“用不着!”秦政哼了一声,转身推着自行车就走。他实在是懒得和温朔这号人再多说一句话,还不如马上去学校查出来温朔的高考分数,然后让这小子当场兑现!
温朔倒是不着急,继续翻拣废品。
就在此时,五班班主任刘静霞骑着自行车,飞快地从学校里驶来,她脸上神采飞扬,烫成波浪卷的长发随风飘舞,还未驶出校门,就看到了在外面翻拣废品的温朔。刘静霞的神情愈发兴奋,满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匆匆跳下自行车推着从小门出来,一边喊道:“温朔,老师正想去你家里呐,哈哈,哈哈哈……”
“刘老师?”温朔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到刘静霞激动兴奋以至于失态的神情,立刻猜到了缘由,不过,他还是故作诧异地问道:“您,去我家有什么事?”
“告诉你高考的成绩啊,你,啊对了,你应该已经查过了吧?”刘静霞撑好自行车,喜不自禁地打量着温朔,像是在看一件宝贝。
“没有,我今天就是来学校问成绩的。”温朔挠挠头,一脸迷糊。
秦政和几位正要进学校的老师,全都停下脚步,神情疑惑地看向刘静霞和温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