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几乎所有的考古学者眼里,那些符文就是铭文。
青铜鼎埋在棺椁中,这未免太奇怪了。
若非提前知道了碎裂的棺椁中有发现墓主人残碎的尸骨,温朔都要怀疑这座墓,纯粹是为埋葬这尊青铜鼎了。
时近傍晚。
温朔却立刻走到了墓室中央的墓台边缘,戴着手套的手不断翻看着那些碎裂的棺椁木片,然而因为时间太久,而且木质的棺椁本身就不易保存,且很早之前墓室就遭到过近乎毁灭性的破坏,所以棺椁碎裂后的木片上,哪怕是有些什么雕刻啊、漆画之类,也早已泯灭。
然而那尊正方形青铜鼎上的符文,以及其放在棺椁中陪同墓主人下葬的异常,令温朔充满了好奇和探知欲。
他不死心,仔细地查看着每一处细节。
杨景斌也上前去,帮忙仔细查找棺椁碎片上可能会残留的线索。
旁边那位考古工作人员见师生二人如此执着,面露无奈和厌烦之色,这都到下班时间了,从京城来的师生二人,如此专注地继续去考察,一来耽误大家的时间,二来,好像瞧不起我们这边儿的考古人员,生怕我们在工作中疏忽了一些细节问题?
“杨教授,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来吧?”工作人员耐着性子轻声道。
这座古墓的考古发掘已经基本完成,所以今天除了保护古墓现场的工作人员之外,考古专业人士基本上早早就离开古墓,回去研究那些并不多的出土文物了。
接下来无非是清理现场,这座古墓已经被毁,没有保存的价值了。
原本的计划是,杨教授师生来了之后,直接接他们去市博物馆那边,考察研究暂时保存在那里的出土文物,不曾想杨教授却要求到古墓的现场,考察一番古墓的结构。
工作人员只能把师生送到了这里。
杨景斌稍稍犹豫,对蹲在地上,认真观察棺椁碎片的温朔说道:“天晚了,咱们先去住处,明天再来吧。”
“我再看看。”温朔头也不抬地说道。
他有种感觉,自己很快就能找到些线索了,所以不想就此离开,否则一回头脑子里那条不清楚的念想,可能就此消失。
杨景斌提醒道:“工作人员也要下班的。”
“啊?”温朔回过神儿来,心里虽然满是不情愿,甚至有种被打断思路之后的恼怒,但表面上还是流露出歉疚的神情,起身向那位工作人员之前,然后一起离开了古墓。
通海市考古单位,在博物馆附近一家普通的酒店订了几间房,专门为省里和从外地来的专家们提供临时住宿。
晚上,市考古单位的负责人,还设宴宽带了杨景斌、温朔,以及另外几位从发掘古墓直到现在还没走的专家。
宴席上,温朔难得做了乖巧学生模样,只听不说。
从这些专家的谈论中,他了解到,这座古墓规模小,而且遭到过未知的破坏,保留下来的文物并不多,只有几枚铜钱,一枚铜镜,还有两件瓷器,以及几件损毁程度不一的木制漆盘和漆碗。
这些文物,在宋代出土的古墓中较为常见,没什么稀奇的。
唯独那尊青铜鼎,因为其置放于棺椁中,这一点较为罕见,而且青铜鼎样式别致,上面的铭文专家们也看不明白,所以才与京城联系之后,送到了京城大学的研究所,由专家们研究。
饭后。
几位专家邀请杨景斌教授,到酒店专门为他们腾出的一间小型会议室里探讨交流。
温朔自然也跟了过去。
在会议室里,没有了闲杂人等,全都是专家了,大家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敞开了向杨教授请教青铜鼎上的符文。
原来,几位专家看到那些似铭文却又不是铭文的符文之后,立刻就想到了国内这两年在古代墓葬文物符文上颇有研究的杨景斌教授,如此,才决定把青铜鼎送到京城大学。
如今杨景斌来到了通海市,大家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请教。
杨景斌认认真真地回答着大家的问题,讲述那尊青铜鼎上的符文,并坦率地告知他现在对于符文的研究,也很浅,虽然了解很多符文,可这类符文组合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了。而且因为文物往往时代久远,上面的符文难免会有残缺不清,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对青铜鼎上的符文研究时间太短,他暂时还没有结果。
不过,几位专家并没有太过失望,能够和杨景斌探讨交流,本身就是难得的机会。
温朔在旁边听着,也受益匪浅。
同时,他也在暗暗琢磨着,墓主人是什么身份,那尊好像是用来炼药的青铜鼎,放在棺椁中的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