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吼,令翟川安和康传代再不敢说话,唯唯诺诺地起身离开。
待二人离去,汤泉宝脸上浮起了一抹阴狠自信的笑容。
他确信,六十万元已经手拿把攥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父母对子女的爱更真切,更深厚了——康传代以前封建、古板,现如今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儿女们都已经长大,既心疼女儿,又对女儿有着浓郁的愧疚,所以,但凡有了机会,他一定会全力以赴。
至于那个好心人,是否肯再多出三十万元……
康传代刚才不都已经下跪两次么?
所以,他一定会去向那个好心的年轻人,下跪哀求的。而肯拿出三十万的好心年轻人,也必定能再拿出三十万。
毕竟,这是在救人性命!
当年的事情,汤泉宝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时候他都已经有了孩子,是和父亲一起去卧狐岭村翟家起坛作法的。而且他知道,当初父亲撮合这门亲事,不仅仅是得到了两袋粮食,更重要的是,借助于此次起坛作法,生成血咒婚约,成功将自家难以逃避的灾劫,转到了翟川安长子的身上。
当年那个小孩十岁意外身亡,是气运耗尽。
若非如此,汤泉宝的儿子汤旺,即便是不修行玄法,也很难得到一对龙凤胎,更难得后面的两个儿子。
而血咒的持续作用,更是让康、翟两家,承受了这么多年的伤害惩罚,从而不断地在无形中间接替汤泉宝背负了天地之威的惩戒、责罚。
时至今日,汤泉宝知道,自家以及不需要康、翟两家不知不觉中做炮灰了。
一是,两家的孩子都已经长大,已然与天地形成了稳定的平衡;
二是,汤泉宝的大孙子已经成家立业,也就意味着,儿子汤旺和自己这一门玄法的传承,完全脱离了。
就让康、翟两家,做最后的一次付出吧。
汤泉宝微笑着起身下楼。
儿子和儿媳,已然在楼下几次唤他吃饭了。
张坚躺在镇上的一家旅店里,心情平静地等待着康传代或者康洁前来,告诉他最新的消息。
他有很大的把握,这次真的可以带走康洁。
因为这里的经济水平太低,山里人的生活实在是太贫困了……几十万元砸出来,足以砸得所有人都发懵——最多再给翟家拿出个三万五万的,足矣!
已经是他在镇上住的第二天了。
清晨。
刚刚在楼下吃过早饭的他,就看到了康传代和康宗父子二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旅馆旁边的小卖店旁边,正在低声商议着什么。
小卖店的窗口,有公用电话。
能够直接找到旅馆这儿,是因为这座小镇上,只有这一家两层楼的简易旅馆,还是镇政府的招待所。
康传代的意思是先别花钱打电话,到旅馆找找去,如果找不到张坚了,再打电话。
“叔,您好。”
张坚快步走过去,礼貌地唤了一声。
“啊?”康传代扭头看到张坚,赶紧点头致意,然后一脸尴尬和歉疚,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那个,你是住在这家旅馆吗?咱们去,去屋里谈吧?”
“好啊。”张坚笑着点点头,领着父子二人进了旅馆。
来到房间里,听完康传代一番讲述后,张坚的每天慢慢皱紧了——事实上,在他这样的人看来是,三十万和六十万的区别不大。但他也不是温朔那种豪富之人,他手里的钱,是借来的!所以,他下意识地会想到,突然从三十万变成了六十万,是不是康传代,又或者翟家那边,考虑到他如此大方,真心实意对康洁,所以刻意地想要趁机多要钱?!
也难怪张坚会有此怀疑。
毕竟能够给女儿定下娃娃亲,把女儿一辈子的幸福都给毁掉的父亲,在外人眼里,还能有什么可信度?!
简直禽兽不如嘛!
而翟家那边,更是得理不饶人,一点儿人情味儿都没有,自家死去了快二十年的孩子,还要占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根本不在意对方的幸福,自私可恶至极。
想到这里,张坚再次递给康传代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深吸了一口,喷吐着烟雾微笑道:“那这六十万我如果答应出了,是不是接下来,还会再变卦,成为九十万呢?”
“那不会。”康传代没听出张坚这句话里的讥讽和质疑,认真地说道:“老神师答应了的,他怎么能变卦呢?”
康宗却是听出了张坚话里的意思,他板着脸硬梆梆地说道:“你放心,我康宗发誓,无论你现在出了多少钱,将来我康宗一分钱不少地还给你!”
“嗯?”张坚有些诧异地看向康宗。
而康传代也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神色,诧异地看向儿子,随即后知后觉,明白了刚才张坚话里的意思。
他老脸通红羞愧地摇头摆手解释道:“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都是实话,我,我……我也发誓,这钱就当是借你的,俺家大丫嫁给你,只要能过上好日子就行,俺不图你傻,将来和儿子一起挣钱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