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彻，有的时候，我很羡慕你。”

“恩？”寒彻觉得奇怪，为什么凌崴会突然转换了话题。

“我也是那么喜欢素菲，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可是她偏偏选择了你，跟她在一起，虽然是阴差阳错，但是那一间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了。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也全都是你，我想了很多放吧，一直陪在她身边，想要让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你们拥有的回忆。

可是，后来我发现那些都是徒劳，因为，她的心里镌刻的是你们的记忆，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她还是喜欢你。所以，我放手了，寒彻，你们会很幸福的，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你会照顾好她的，是吧。”

凌崴闭着眼睛，在拼命的忍着身体的不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跟寒彻说这些话，就好像是在交代后事什么的，只是想说，好像不说就来不及了。

“你在说什么呢？”凌崴的话忽然让寒彻的心里产生了很不安的感觉。

“没什么，我说我的，你记住就好。”凌崴笑了笑。“原谅妈妈吧，当初你母亲的死，真的不管她的事，她一直很内疚，她是爱你的，对你，对凌灵，她都像是对亲生孩子一样，你不要在怪她。”

“够了，你别说话了，怎么跟交代后事一样，你没事吧。”

“没什么，没什么，第一次做警车，激动了，我们兄弟两很久没有这样一起说过话了，很难得。”凌崴说着说着靠在作为上，声音慢慢笑了下去。

刚才他一直在说话的时候，寒彻的心里莫名的不安，可是他一下子不说了，寒彻更觉得没底了。

“哥。”寒彻叫了一声，他依旧闭着眼睛没应。

“凌崴，凌崴，你醒醒。”寒彻推了推凌崴，可他还是没有反应，他的心里恐惧悠然而生，不可能。寒彻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有回了，刹那间，寒彻浑身都冰凉了。

“凌崴，你怎么了，你醒醒。”他大声的叫着凌崴的名字，可是他没有一丝反应，是睡着了么？

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凌崴因为脑部受到了重击，抢救无效死亡，在听到医生的宣判过后，寒彻的大脑一片空白，不可能的，他在几分钟之前还在跟他说话，为什么，为什么。

他发了疯似的要将凌崴拉起来，结果却因为重击的伤势太重，而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只有凌灵在床边。

“二哥，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凌灵哄着眼睛，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家里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是一连串的落在她的头上，她真的一下子无法承受。

“凌灵，大哥呢，大哥怎么样了。”

凌灵的脸色一变，低下头去。

“你快说啊，大哥到底怎么样了？”难道，真的没救了么？他记得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听到了医生对大哥的宣判，可是他无法相信。

“大哥，他死了。”凌灵呜咽着说，捂着脸哭泣了起来。

“不可能的，大哥明明好好的，那个时候，他还跟我说话……”寒彻激动的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二哥，你干什么啊，医生说了你的伤势还很严重，不能下床。”

“凌灵，大哥在哪？”寒彻捏住凌灵的肩膀，天知道他有多难过，多愧疚，因为凌崴是替他死的，汤家要对付的那个人明明是他啊，为什么死的那个人却是大哥。

“妈，已经把大哥的遗体带回家了，她让我再这里照顾你。”

凌灵的话还没有说话，寒彻就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去了，虽然带着满身伤，但是腿脚还没有伤到哪里，跑起来不费事，只是一动就牵扯到全身的伤口， 撕心裂肺的疼。

“大哥……”寒彻回到家中，看到的只是一句棺材和凌崴的遗像，照片上的他笑的春风和煦，是一个意气洋洋的少年，曾经他是家里的骄傲，是爸妈最富裕希望的顶梁柱，也是他和凌灵的保护伞，现在，他成了一张照片，一具冰冷的尸体。

方如心在儿子的灵前哭泣着，几乎是瘫坐在地上，轻抚着没有温度的棺材，泪流满面，样子狼狈极了。

“凌崴，凌崴，我的儿子，你怎么这么狠心，为什么丢下妈妈就走了。老公，你才刚刚走，为什么不保佑我的孩子，为什么还要把我们的儿子一并带走啊。”

寒彻的头上似乎是有惊雷轰然作响，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知道前一秒，他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然而现在他是真的接受现实了，凌崴的确死了，是为了保护他死的，是汤国栋害死了凌崴。

“大哥，对不起。”寒彻走上前去，在凌崴的灵前跪下，他的心在沉痛，他们之间曾经有过太多的误会，他任性的因为凌崴抢走了汤素菲而讨厌他，可是现在才明白，他一直是那个保护他，忍让他的哥哥，甚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为了不让他担心，还在强忍着疼痛，原来，他是在交代后事。

大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凌灵和妈妈，我会杀了汤国栋，给你报仇的。

“寒彻……”方如心颤颤巍巍的几乎是爬了过来，看了看他的伤。“你怎么回来了，身上的伤那么重，还是赶紧回医院去吧。”

寒彻以为方如心会怪他害死了她的儿子，可是，她没有，反而还在关心着他的伤势，让他的愧疚之情无以复加。

“对不起，该死的是我，是我害死大哥的，你儿子是我害死的，你打我吧，骂我吧，诅咒我死吧。”寒彻捶打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扯裂，染红了他的衣服。

凌灵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跑了回来，忙上前去抱住了寒彻。“二哥，不要再打自己了，你说大哥是为了你才会这样的，那你这条命就是大哥的，你不能再伤害自己，你要好好的活着，不然怎么对得起大哥。”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该死。”寒彻咬着牙，他是男人，掉不出眼泪，只能让痛苦阴魂不散的盘踞在他的体内，折磨着他。

“彻儿，妈知道你是恨我的，你还在因为你亲生母亲不是我，而放不下心里的芥蒂，或许在你的心里我是一个心肠狠毒的女人，我对你的一切关心都是虚情假意。可是不管你是怎么看我，我对你，对凌灵，对凌崴，一向都是一视同仁。

甚至，我因为怕你们两介意，对你们的关心超过了对凌崴的，只是你不明白，也不肯原谅我。凌崴的死是因你而起，可是妈不怪你，那是凌崴自己的选择，也是上天的安排，好好的活着，你还有凌灵要照顾。”

方如心轻抚着寒彻的脸，说话的时候却异常的平静，她擦去眼角的泪珠，转过头去，把；脸靠在凌崴的棺材上。

屋子里安静的出奇，只有凌灵的啜泣声一直在寒彻的耳边回荡，方如心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寒彻竟然没有察觉，他的脑海里盘旋着方如心还有凌崴的话，那些年，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他真的没有察觉到自己不是方如心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