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崔文萧推门离去,谢子安心中不能说是不气的。可是眼下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狠狠地叹了一口气,面上皆是懊恼。
方才是他太过冲动了,现在冷静下来,思索起崔文萧所说的话,心中不是不痛。
他与崔文萧相识多年,自知她不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她今日这般决绝的话语,定然是心中有所苦衷,不得已罢了。
在心里暗暗的斥责了一番自己的急躁,谢子安松开拉着赤羽胳膊的手,面上平静的说道:“随她去吧。”
只淡淡四个字,赤羽自然听不出谢子安的心思,反而以为他是想要放弃,眼前之人是景王妃的哥哥,他没资格说话,便选择沉默不语,低垂下的眸中闪过一丝不甘。
谢子安哪里能不知道赤羽的心思,安慰他道:“我知晓你此时心境,可是文萧与我们不同,她身处襄阳王府,本就处境艰难,若我们再相逼与她,恐怕也会生出一番其他的事端来,还是就此作罢吧。”
听到谢子安这番话,赤羽只道:“是我鲁莽了。”
可声音中夹杂的几分低沉,又哪里有一分平静的意思?
他心思单纯,认定的事情便这辈子都不会有所改变。当初轩辕珏让他暗中保护谢晚晴,他自然会将谢晚晴视作自身性命一样珍贵。可是这世上,偏偏最难懂的,就是情这一字。
他一路看着崔文萧与谢晚晴姐妹之情走到现在,心中虽有疑问,可却是从来不说。若不是此番崔文萧的反应出乎了赤羽意料,他还当真以为,她们二人之间纵是命运不同,感情也依然如故。
如今看来,赤羽倒是有些想要笑自己了。
谢子安微微瞥了一眼赤羽,心中也料到方才的事对赤羽有几分打击,岔开话题道:“这里毕竟不安全,还是快些离去吧。”
赤羽一愣,环视一圈内殿,沉默的点了点头,跟在谢子安的身后离开了。
二人悄然出了内殿,一路掩人耳目的躲开了寺中此时正在扫洒的僧人,绕到了后山隐蔽的竹林里。此时正是竹叶潇潇之际,林中清风一吹,便带起了一阵悦耳的沙沙声。
赤羽眼下心事满满,也没有空出闲暇去顾忌谢子安。只一个人走在前面的青石小道上,甚是沮丧。
谢子安叹一口气,清冷的眉眼中浮起一丝无奈,声音放缓了,叫住了赤羽,道:“好了,此事便这样过去了,别再多想了。”
听到谢子安这番带着安慰的话音,赤羽不带什么表情的面上闪过一丝异样,随即道:“是。”
再抬起头的时候,果然已经掩去了面上的沮丧之意。
谢子安点点头,笑道:“跟在晚儿身边久了,倒是学了她的几分潇洒,不错。”
赤羽垂眸,忆起平日里即便谢晚晴满腹心事,可是却从来不都会有太多表露,自己对她,自然是十分的钦佩。
这样一个女子,又有谁会不敬不爱呢?
“方才我便是想问你了,晚儿现在在什么地方?”见赤羽此时面色如常,谢子安总算开口问了话。
听他说谢晚晴带着病躯却还是赶了千里的路来到襄阳城,作为兄长,他岂能不心疼自己的妹妹。
那般潇洒自在的风华神采,举手投足间都是意气满满,放眼全盛京,哪里能寻得到第二个人?
这才是真正的谢晚晴。
“这正是主子的计谋,她在外面装作农妇吸引了襄阳王妃和侍卫的注意力,属下才有机会进到这内殿去见崔世子妃,这之后的事,您都已经知道了。”赤羽挑挑眉,道:“若不是主子此计,恐怕我还寻不到这机会进到内殿来。”
“什么?方才在外面的那个农妇,便是晚儿?”谢子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口又问了一遍。
“是。正是主子。”赤羽面上浮起一丝小小的骄傲之意,道:“主子可真是厉害的很呢,若不是同她在一起,恐怕她装扮成这个样子,我走对面都不认识呢。”
“……”谢子安此时却是忽然沉默起来,一双冷眸静静的看着一处,不知在思忖些什么,半晌,才缓缓的开口道了一句:“真是为难晚儿了……”
话音中心疼多过了惋惜,落在赤羽的耳中,让他有些动容。
悄悄打量一番面前的谢子安,虽然他身有残疾,可是那不容忽视的气场让赤羽十分的佩服。
不愧是和谢晚晴并肩站立的人,若没有过人的聪颖与气度,又怎么能够入得了景王与谢晚晴的眼呢。
“您倒是不用担心,主子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吃苦。”赤羽眸中一丝坚定浮现,道:“为了景王殿下,主子她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