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小的,周相人突然笑了,白边的素黑厚麻道袍,裹了一具小小的青涩身子,头发扎了个道鬓,画里走出来的瓷娃娃一样,比袁屿可好看多了。
“下流,再看,小姑奶奶把你眼睛扣出来!”
呵,好一个刁蛮的小道姑。
周相人脸色难看的咧着嘴,在长衫上擦干了手指着那小道姑:“我……我我我……下流?”
小道姑脸上闪过一抹新奇,咯咯的捂着嘴笑:“你……你你你……你就下流!”
周相人憋红了脸,横着脖子翻白眼。
一旁的男子苦笑着躬身行礼,赔罪一样说:“道兄莫怪,小师妹自小被门中长辈宠溺,不经世事,性子唐突了些……”
男子说着的时候,一旁的袁屿轻轻放下了手里的柴,走到那小道姑跟前,伸出了捂着的双手:“我抓了只雀儿,你要不要看……”
这样的话,很轻易的便引起了小道姑的好奇心,睁着大眼,欣喜的嘴角带上了两个酒窝:“什么雀儿,好看么?”
袁屿抿着嘴角:“可好看了!你把手给我……”
小道姑看了看袁屿脏兮兮的手,还是咬着牙依言摊开了白生生的手掌。
入手有些凉,有些滑,这是什么雀儿……
小道姑睁大了眼,看清了掌心的东西时,脸色突然变的煞白,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水汽,跺着小脚泪汪汪的拉着男子的衣角:“蛇……师兄……蛇……”
那男子轻轻的把小道姑手里的泥鳅捻起,扔到水盆里,好奇的打量着袁屿,轻笑道:“小小年纪,怎么如此重的报复心,小师妹只是出言唐突了几句,你便拿泥鳅来吓他!”
一旁的周相人,神色闪过一抹诧异,深深的看了一眼袁屿,随后目光变的有些柔和,这小家伙,是在为自己出气么?
周相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又复杂起来,良久,才看着那师兄妹两人:“道……道门也有公安局?新鲜啊!”
男子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探出一张小脸儿恶狠狠盯袁屿的小道姑,才说:“小师妹调皮胡言乱语,道兄莫要计较,在下太一宗门下惜尘,师妹惜霜,此次前来,只为想问道兄一些事情,绝不多叨扰!”
周相人眉头微皱:“太一宗?找我们何……何事?”
惜尘道士沉吟了片刻:“镇上那个狗肉铺的张屠,失踪了!还有一个叫庞德富的人,同样也失踪了,只在镇子外找到了张屠随身的剔骨刀!”
周相人晒然轻笑:“这……又与我们何干?”
惜尘道士双眼直视着周相人,一字一顿的说:“镇子上的人说,张屠失踪当天,最后见到的便是你们!当天的经过在下知晓之后,觉知道兄当是同道中人!不满道兄,此事与我门中还真有些关联!”
周相人拍拍屁股,坐在那捆木柴上垂着眼:“有……有何关联?”
那小道姑忽然握着拳头,气咻咻的:“肯定是那妖女干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惜尘道士瞪了一眼,心虚的把头埋在惜尘怀里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院子里忽然沉默了。
良久,周相人指着袁屿意兴阑珊的说了一句:“这……这小子以后就交给你们了,我该走了!”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完,周相人便施施然向门外走去。
袁屿更加茫然了,迟疑良久,才问:“你去哪儿?”
周相人回过头细细的打量了这处破旧的院子两眼,看着袁屿说:“你……你管我?”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走的毫无征兆。
反应过来的惜尘道士面色大急,想去阻拦,可是眼角却不经意间的扫过周相人长衫下那露了一角的物什。
那一瞬间,惜尘道士的瞳孔猛然骤缩,喉咙里的话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最后只冲周相人远去的背影远远的弯身行了一个大礼!
那灰布长衫下,来回甩动的是一块儿青色玉佩,上面刻了一个纹路极为繁奥的“玄”字……
再看袁屿时,惜尘道士的神色从未有过的的肃穆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