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通和瘦子好不容易搀着胖子走的远了,这才寻了一块大石,把胖子扔到一边,气喘吁吁的瘫在地上。
蒋通半枕着头,哈着白气,眯着眼愣愣的望着山下依稀可见的喧闹处出神。
这一翻折腾,瘦子的脸,更加的枯黄了,拍着胸口兀自顺着气,嘴里喋喋不休的咒骂着今日的晦气,骂着骂着,却瞧见了一旁苦着脸的蒋通,如此,那瘦子便笑了:“嘿,蒋师弟,你这是闹哪样?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这垂头丧气的怎么了这是?”
蒋通吾的一声,靠着冷冰冰的大石头挪了挪身子,却不说话。
瘦子见蒋通不搭理自己,鼻孔里哼了一声,嘀咕了句不识好歹。
蒋通却猛的坐起来,惊的那瘦子一脸的警惕,哑着嗓子问:“蒋师弟,你想怎样?”
蒋通有些不耐烦的拍了拍瘦子,接着满脸的疑惑:“不瞒师兄。我就是想不通!”
瘦子眯着眼,似笑非笑的道:“想不通?嘿,有什么想不通的?”
蒋通揪了把枯黄的草,在手里摆弄,半晌,才闷闷的说:“你说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咱们入控神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瘦子紧绷的神经猛的松了下来,捂着肚子嘎嘎的笑:“哎呦,蒋师弟,你这脑门子抽疯了吧?入控神道,当然是为了不受别人欺负,过上好日子啊!”
“不受别人欺负?咱们走到哪不是被那些名门正派追着逃?过上好日子?瘦斤师兄,你觉摸着咱现在这日子,过的好吗?人不人鬼不鬼的也算好?”
蒋通闷了闷,指着山下:“你看,那喧闹处,即便是卖豆腐花的,整日不也比咱快活?咱们这么多年,东躲西藏,大过年的胖两师兄又搞成这幅模样,你说咱们到头来能落得什么?连一个安稳年都没得过?这也算好?”
瘦子突然沉默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蒋通的话,所以,到最后,瘦子支支吾吾的说:“咱们是恶人,自然跟那些普通人不一样……”
蒋通有些意兴阑珊:“谁他娘的不是从娘胎里出来的!”
瘦子哑口无言,默然半晌,扶起了地上的胖子:“蒋师弟这些话,莫让门中元老听见,今日我权不放在心上,此后休要再提,不然你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蒋通倏然一惊,额头冷汗如雨,随即苦笑着自己背起了胖子,冲瘦子拱了拱手:“谢师兄高抬贵手!”
率先往前走了几步的瘦子,却只是摆了摆手,同样沉默了下来。
瘦子不知道的是,他身后,一直默默注视着他背影的蒋通暗暗将早已夹在指缝里的两道黄符重新收了起来。
蒋通只想活,想光明正大的活着,像山下喧闹处无数平平凡凡的人一样,心安理得的活在太阳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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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空气渐冷。
大年初一的夜,各家仍然喧闹,大多都是在为了明日的走亲戚做准备,女人们心里合算着带多少东西回娘家,才会显得风光一点儿,这样琐碎的事,对她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