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曾经抱怨过,总觉得老天爷待他不厚道,别人生下来就是地主豪绅家的少爷,小时候下人巴结着,身子长结实了,俊俏婆娘倒贴着,一生下来就是神仙日子,快活的不得了。
再瞧瞧自己,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
可见了太多不公道的事儿之后,二爷这份抱怨心也就看淡了,至少,这镇尸纹,就是自己吃饭的依仗,或许,自己天生就该干这挖坟掘墓的勾当!
和那几个同行吃了酒后,二爷拿雇主给的三个银元定钱,简单买了点趁手的家伙什,就回去早早的睡了。
和雇主约好的日子,是两天后,即农历七月初七。
二爷之所以直到多年后,仍然能把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记得一清二楚,完全是因为,倘若没有那晚发生的事,他这后半辈子,很大可能会是安然无恙的度过去的。
二爷后来回忆时,无奈的发现,在自己当初接下雇主给的那三个银元的定金时,同时接到自己手里的,其实还有自己那后半生早已经被写好的命运。
1949年的七夕那天,二爷一觉睡到了晚上,随意啃了些干粮后,就扛着铁锹
,背了一捆绳子,凿子等物件出了自己那间小破屋的门,踩着步子前往湘江边儿。
月色在路上洒满银辉,如此好的夜晚,路上的行人反而比往常还要少了点。
二爷看看头顶,牛郎织女星亮的耀眼,全天下的喜鹊都为这一对儿搭桥去了。
到了湘江边儿,二爷却发现,那雇主已经在等着了。
见只有二爷一个人来了,那雇主有些意外,愣了愣,话语里却有些焦急:“你怎的来这么晚?就你一个人?会不会耽搁时间?”
连珠带炮的询问,把二爷一时给问住了,好半晌,二爷才拍着胸脯:“一个人足够了,力气咱有的是,再说,您也知道,盗墓的这行,人多了并不是好事儿,那见钱眼开,杀人越货的勾当,也不稀罕,我要是多叫了人,就怕您也不放心!”
说这些话的时候,二爷清晰的看到雇主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少给我耍花招!我只给你半夜时间!”雇主话说的有些冷,还不忘拍了拍腰间。
二爷这才看到,这人腰里,还别着一把八音响。
对方手里有枪,二爷气势就先弱了三分,陪笑一声:“贵人您只管在上面等着,子时之前,土底下的明器,一样不少的给你带上来!”
两个人过了江,往偏僻处的山林子里走了小半个时辰,那人指着一处乱草丛生的石头窝下面,说声到了,就让二爷把上衣脱了,下半身只留了条短裤衩。
二爷心里不爽快,这人分明是怕自己私藏东西,好歹天热,脱了也不打紧,二爷也就没说话,脱了衣服小心的踩着乱石,下去了。
走到近前,借着明晃晃的月色,二爷就看到了一面石碑,石碑残破,碑顶刻了一个阴阳太极图,太极图中间,一把剑状的兵器一穿而过。上面碑文大部分已经辨认不出,看其形式,颇为贵气,至少寻常人家倒置办不起这样的阴宅,
一块块的搬开墓旁的较大的碎石,二爷便开始抡起铁锹往下挖。
挖了约莫一人深的时候,就碰到了青砖,二爷便又拿凿子撬开了一条砖缝,结果抽出第一块砖,二爷就心里就毛了,里面往外嗖嗖的窜着凉风,像是挖开了一处冰窖。
撬开了一人宽的口子,二爷叼了手电筒,划了根火柴扔进去,见火苗还燃着,就往里瞅了两眼,然后缩起身子钻了进去,洞口相对墓室地面不算太高,滚落在地上时,身下有些软绵绵的,二爷拿手抓了一把,才发现地面竟是一层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