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番话说完,倒让盛兴旺有点没了词儿,他指责杜鹃的话被杜鹃原地画了一个大帽子真的扣了回来,但是偏偏杜鹃的态度又特别好,姿态放的也低,尤其是一句“盛叔叔”再加上一句“长辈”,硬生生的就把盛兴旺给架上去了,如果他再对杜鹃几乎冷嘲热讽、吹胡子瞪眼,那就等同于是一个老大岁数的大男人非要跟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姑娘过不去,那也未免有些太难看了。
盛兴旺当然是不甘心的,但是作为一个男人,面子他还是要的,尤其还当着同村的小沈的面,也不想表现得那么没有节操,斤斤计较的针对一个小姑娘,对人家吹毛求疵的,所以他脸色复杂的看了看杜鹃,无奈的选择了妥协。
“我可没说我们村的人就是杀了丁正青的凶手,”他虽然仍旧是气呼呼的矢口否认,但是却也主动开口解释起来,“我就是说,大家都是村子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回头明明我什么也没说,转一圈倒成了我给别人泼脏水,这以后让我还怎么在村子里混?再说了,丁康强在这边的时候,有钱有势,财大气粗的,谁对他不是客客气气的,我上哪儿能看得出来谁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去啊。”
“你在当初丁康强还在村子里的时候,跟他算是关系最好的了吧?”杜鹃看盛兴旺已经在态度上有所改变了,便继续大大方方的向他发问。
盛兴旺方才在杜鹃这里碰了一个软钉子,现在果然收敛多了,听到杜鹃又问自己别的,也没有唧唧歪歪的说一些没用的废话,点了点头,语气仍然是酸溜溜的,不过主要是针对并不在场的丁康强:“啊,是啊,不是我说,他丁康强当初还受大穷的时候,我们老盛家日子过的可比他们家好多了,那时候我们家住的房子,你别看现在不起眼,当年这房子可是我们村子里数一数二的豪宅!那时候他丁康强住的是什么房子?我估计你们这种小年轻城里人,你们都没见过!就是那种用泥巴和稻草糊在一起的黄泥房!别提多寒碜了!我那时候可一点儿都没嫌弃过他,他家里头穷,吃不起肉,我家有口肉吃我都叫上他一起,他小时候肚子里没油水,吃一顿肉都能跑厕所拉到腿软!你说我们这是啥交情!”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从一旁组合柜上的烟灰缸里捡出半支烟来给自己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青灰色烟雾:“有啥用!我日子过的好,他日子过的不好的时候,我什么事儿都带着他,等到风水轮流转,他日子过好了,我不如他的时候,他就把这些都给忘了,不过我对这些事儿看得开,有些人就是能跟你分着吃肉,回头你挨饿的时候他两口汤都不一定给你,所以后来我就不怎么跟他来往了,寒心了,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呗。”
小沈在一旁偷偷的扯了扯嘴角,虽然这个动作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坐在一旁的唐弘业留意到了,不过他没有动声色,等盛兴旺说完了之后,又笑着好像开玩笑似的对他说:“我听说丁康强之所以能翻身致富,是因为迁了祖坟,找了个比较有利于他们家的风水宝地,你没想过也迁个坟什么的?”
“放他的狗屁!我们老盛家的祖坟就是风水宝地,结果有个屁用,我家现在还不是就这副德行了!”盛兴旺倒好像是对于这些事并不怎么相信,“丁康强那个人脑子挺聪明的,他那时候闹着要换什么坟地,估计也是家里日子一直过的紧巴巴的,所以就一着急一上火,就冲动了,而且起码一半的原因也是跟他那个堂哥赌气,估计等后来坟地也迁走了,他也发财了,别说是他了,包括别人原来不信的,估计也都有点相信那种事了。反正我是觉得,就算没有迁坟的那个事儿,就凭丁康强的那个脑袋瓜儿,只要被他等到了那个机会,他也照样能发财。”
“那丁康强和他堂哥的事情,为什么闹的那么凶啊?我们听说他堂哥根本就不是你们这个村的,对吧?那平时应该也没有多少来往才对吧?”恰好关于丁康强的堂哥丁康顺的事情也是他们想要了解和打听的,于是唐弘业就顺势问起来。
盛兴旺撇了撇嘴:“人家的堂兄弟之间的事儿,我上哪儿给你们说得准去!反正我觉得丁康强跟他堂哥之间互相那个看不顺眼吧,多少跟老一辈儿的影响有关系,丁康强跟我说过,他爹活着的时候就没少抱怨丁康顺的爹,就是丁康强的堂叔,说他们那边一家子都不要脸,当初没跟他们家这一支一起吃苦,享福的时候倒是知道跑回来认祖归宗了什么的,然后呢,丁康顺他们家那边的说法好像是说,当初丁康顺的爷爷被舍出去,这就是丁家对不起他爷爷在先,后来都没有怎么补偿他们,这边的其他兄弟姐妹还对他们不冷不热的,所以他们接受不了,觉得特别生气,这不么,两边都有自己的心思,都觉得自己特别委屈,老一辈成天给小一辈的灌这种汤药,小一辈再灌给自己的儿子,两家的关系能好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