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颔首,“是。”看着外头开始忙碌收拾的奴才和宫娥,心下明白少许。
等到主仆二人关上房门,初心才道,“娘娘,听说五殿下去了边关,月氏国蠢蠢欲动,会不会有危险?娘娘,就不担心吗?”
徐婕妤给菩萨上了清香,眸中微微黯淡少许,“身为皇子,肩挑重任,即便危险也不可闪躲。边关动乱,国家不宁,这些都是他的分内之事。我身为母亲,委实担心,可--不该拦阻。男儿当志存天下,岂可因私废公。”
初心点了点头,“这一次贵妃娘娘突然赏赐,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再苦再难都过来了,如今景垣都长大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徐婕妤轻叹一声,“只可惜--”她跪在了佛前蒲团上,初心小心翼翼的从菩萨的莲花座下,一个暗格中取出了一面没有刻字的灵位牌子,恭恭敬敬的摆在案前。
徐婕妤毕恭毕敬的行了礼,上了香,低眉时笑得有些寒凉,什么话都说。
“娘娘不争不抢,不代表别人也会如此。宋贵妃如今气焰正盛,来日若是毓亲王当了太子,做了皇帝,只怕五殿下也难逃厄运。”初心难免担忧,“可若是齐王殿下做了太子,五殿下也是难逃一死的。这二人一个看似温厚,一个心狠手辣。”
闻言,徐婕妤笑得淡然,“那就是命,是命就该受着。现在就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能顶什么用?我不过就是个婕妤,打从一开始我就明白,不可有非分之想。如今我能有之傍身已然是最好的结果,比起她--”她望着那空白的灵位,“我已知足。”
人懂得知足,才能懂得珍惜眼前。
不知餍足,早晚会自食恶果。
初心搀起徐婕妤,“娘娘,这到底是谁啊?娘娘每日焚香,也不知--”
“如今,只能算是--故人。”徐婕妤一笑而过,显然是不想再提,“初心,给我沐浴更衣。而后拿些钱打点一下,给我买些笔墨纸砚,这几日我要抄写佛经,别让人来扰了我。”
初心蹙眉,“是!”
虽然心中不解,娘娘为何突然想起要抄写佛经,但既然是主子的要求,初心自然得照办。她跟着徐婕妤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打从冷宫出来,她就跟着徐婕妤了,是看着徐婕妤一路无争的走到今时今日的。
沐浴更衣,带着虔诚的心,抄写佛经。
这几日,徐婕妤都是如此这般照做的。
直到有一天夜里,徐婕妤才领着初心,悄悄的离开了寒霜殿,从栖凤宫的侧门进去。进去的时候,皇后孟世华还在佛堂里诵经,徐婕妤便跪在佛堂外头静静候着,直至天色将明,佛堂的门才缓缓打开。
徐婕妤跪得有些久,腿又疼又麻,却还是坚持着,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孟世华的跟前,毕恭毕敬的跪下,大礼参拜,极尽恭敬,“奴婢徐慧,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你怎么来了?”孟世华放下手中的木鱼,捻了一串佛珠走到内室。
徐婕妤颤悠悠的起身,紧随其后,“多谢娘娘。”
孟世华顿住脚步,手中的佛珠慢慢的转动着。轻叹一声,有些东西心照不宣,不提也罢,“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聪明的人,看什么都太透彻,看的太清楚。本宫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这些年--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