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继续道,“殿下深爱着姐姐,婉儿心知肚明。缘分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奇怪。赶巧不赶早!我来得不巧,错过了太多。好在对于殿下,我本没有太多的奢望,也没有过多的期许,所以对我而言只有些许失落,而从未有过失望。我想着,从今往后,都不必再有失落了。”
“府中的女子,一个个都像姐姐,所谓的棠离院也只是殿下为姐姐设的金丝笼罢了!我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殿下对姐姐的爱,从未停止过,所以从一开始我便没敢踏入殿下的世界。属于我的,我心知肚明,不属于我的,我更清楚至极。”
“姐姐既然与殿下再续前缘,那我也无话可说。事情到了这地步,我这个不属于第三者的第三者也该彻底退出你们的视线。此后,祝殿下和姐姐白首偕老。”她端起杯中水,抿唇喝上几口,“今夜与殿下说了这番肺腑之言,还望殿下信之。以后再也不会听到第二遍!而我--”
她咽了咽口水,娇眉微蹙,“也没机会再说第二次了。”
剪水秋眸,有泪滚落。
她一如既往的淡淡笑着,眉目间晕开凉薄的释然,有嫣红的血从唇角缓缓而下。美丽的容脸,逐渐泛白,最后惨白如纸。
她低头,看见自己唇角的血,一点一滴的滑入杯盏之中,将杯中素白的香片染成了血色。
容景甫骇然起身,“你服毒?”他骤然上前,“我没想杀你。”
“我知道。”苏婉张了张嘴,抬头笑看,“我只是怕自己将来,万一受不住心,受不住嘴,所以--干脆让自己永远、永远的闭嘴而已。殿下不必害怕,我知道自己这条命还有利用的价值,我若死了会让你难做,会引人怀疑。”
她满嘴的鲜血,长长的羽睫缓缓垂落,在烛光里落着极是好看的剪影,“从今以后,我是--”
容景甫从未想过,苏婉会如此的倔强。望着她喷薄而出的鲜血,一时间忘了该如何反应。
苏婉只是笑,笑得清浅,笑得淡然,笑得鲜血淋漓。从始至终她都是局外人,苏离与容景甫之间的爱恨离愁,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可她被牵扯进来,因为她是苏离的妹妹。
苏离不愿嫁,苏婉就成了顶包的,被强塞给容景甫。
是故容景甫对她极度厌恶,从不肯正眼看她,也从未碰过她,时至今日连她的音容相貌他都是模糊的,只记得她与苏离眉目间极为相似,便再无其他。
赫然起身,容景甫看一眼紧蹙眉头,捂着生疼喉珠的苏婉,漠然的转身离开。他每次都这样,说不上两句话,就会转身离开。
苏婉想着,他这一次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也好,此生不见,眼不见为净。
容景甫走了,玉弦从里头哭着跑出来,扑通就跪在了苏婉跟前,“主子?是奴婢无能,是奴婢不好,若不是为了保奴婢一条性命,主子就不必--”
轻柔的抚去玉弦脸上的泪痕,苏婉含笑摇头。口腔里满是浓郁的咸腥味,她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有泪徐徐而落,苏婉搀起了玉弦,笑得凄婉。
以后,就是哑巴了。
当个哑巴总比当死人要好,当了哑巴就不会对不起任何人,也不会教任何人失望。虽然自己会失望,但她此生无求。姐姐从小优异,深得父母喜爱,而她因为淡然清婉的性子,一直被遮挡在姐姐的光芒之下。她无怨无悔,只想偏安一隅,不想尔虞我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