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回来,林慕白便一直没有说话。有些东西在脑子里不断的徘徊,她刻意想掩埋的过往和记忆,在不断的奔涌呈现。每个熟悉的人从出现和离开,都能撩动人心,让她久久无法平静。
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关着门关着窗,晚饭也没吃,房内漆黑一片。
容盈回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轻柔的走到她身边,轻柔的握住她的手,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发现她哭过了。眼睛红红的,眼皮微肿,见着他的时候,她抱之一笑,“我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有些难受。”
“母后找你了?”这事,容盈是知道的。
“她看出来了。”林慕白深吸一口气,“其实也难怪,她是你母亲,知儿莫若母。能让你心病痊愈的,除了我还能是谁?景睿,你还记得我以前的样子吗?”
容盈眉头微蹙,将她揽入怀中,抬头间眸中酸楚至极,“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如何能忘掉?”
“可是我忘了。”她靠在他怀中低语,“皇后娘娘说,昔年英武,长发银枪。”她哽咽了一下,“她若不提,我都忘了自己身穿铠甲的样子了。父皇说他那么多的儿女,最疼的是我。而我穿上铠甲的样子,像极了我娘。我娘,是他最爱的女子。”
有泪缓缓而下,这两日她想得特别多。想她的父皇,很想很想。
“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子。”他说得很轻,却很疼。
这一疼,就疼了那么多年。
可他愿意继续疼下去,疼一辈子,疼一生。
林慕白抱紧了他,“我没有父皇,没有母妃,没有兄弟姐妹,没了天下,没了腿,我只有你们了。”
一梦多年江山改,醒来无处诉凄凉。忘川河边多少人,只等那一树桃花。
“如果一辈子没有点念想,该是何等的无趣。”他哄着她笑,“所幸有了你,这一生的喜怒哀乐都有了寄托。馥儿,等到尘埃落定,我再带你去看那株梨花树。”
她问,“都六年了,梨花还开吗?梨树还活着?”
他点了头,“卿若不归,岂敢开。现在你回来了,来年春天一定会开。还跟以前一样,若雪梨白。”
“娶亲那天,我想去看看那株梨树。”她抬头望着他笑,“虽然知道是假的,可还是觉得不舒服,我不想看到,也不想重新回忆当年的此情此景。”
他眉头微蹙,“我陪你去。”
她微微一愣,“你胡说什么?你是新郎官!”
他笑着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朝着书案走去。将笔杆塞进她手里,伸手握住她的手,唇瓣温柔的落在她的面颊上。烛光熠熠,他握着她的手缓缓而行。
上书:惟愿与卿共白首,不负天下不负卿。
她淡淡一笑,道一句,“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