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在迷惑我，拉拢我，还是想干什么？罗晓明有些吃不准，于是他表面上装出一副坦诚的样子，看着他说：“我也有责任。有些事情上，主要是我的责任。我作为一个部下，向上司汇报少，请示少，这是不应该的。所以借这个机会，我要请陈市长，多多包涵，多多批评指教。”

陈汉成沉默了。他在想，跟他说些什么话才比较合适，也让两人僵硬的关系稍稍融洽一些？只有这样，才能让后面马上就要发生的事情，减少一些对我的怀疑，也减轻一点我自己的内疚感。

于是，他做着自我批评说：“罗市长，这段时间，特别是自从王书记被双规以后，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作进行了反思。尤其是在对待你的问题上，我想了很多。说心里话，你来到右江以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不愉快的事情，责任都在我身上。我作风霸道，气度不大，听不得不同意见，容不得新鲜事物......”

听着这些言不由衷的话，罗晓明心里有些烦燥。他伸手降下一点车窗，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把车子里有些沉闷和尴尬的空气换走，再关上，应付性地说：“陈市长，你这样说，我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说你有问题，真说起来，我的问题就更多了。我年轻幼稚，目中无人，性子急，脾气燥.......”

他边说边想，这哪里是在做自我批评，分明是在演戏啊，演给各自的对手看，目的都是想迷惑对方。所以他真的不想再多说这种虚伪的话，说了几句就不说了。可是，陈汉成却意犹未尽，他的另一个目的还没有达到，岂能轻易闭嘴？

“嗯，也对，我们双方都有责任。”陈汉成顺着他的话说，“但不管我们的矛盾有多大，都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对不对？是完全能通过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式化解开的。唉，如果王书记真的出不来的话，我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就更需要我改掉原来的一些毛病，团结更多志同道合的同志，一起把右江的工作做好。”

罗晓明听着，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原来他前面的话，都是为最后一席话作铺垫的。他想当市委书记的愿望太迫切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话呢？想试探我的态度，还是想探听我这边的信息？我才不会给你说真心话，告诉你真消息呢。

于是，他叹息一声说：“唉，王书记不知道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够出来？我相信他是被冤枉的。”陈汉成的脸皮尴尬地抽动了一下，附和说：“是啊，我也这样认为。他这么一个好人，怎么可能犯罪呢？我们都希望他能够早点出来，继续支持右江的工作啊。”

违心话，绝对的违心话。罗晓明心里抗拒地说着，嘴上却有意说了一句陈汉成最想听的话：“王书记要是真的出不来，陈市长，你就要挑起他的这副担子了，那你的工作就更忙，压力也更大了。”

陈汉成掉头看了他一眼，看他是不是在嘲讽他。见他一脸认真，心里就有些惊喜，嘴上则谦虚地说：“罗市长，我恐怕胜任不了这个职务啊。应该说，闵书记比我更适合当这个一把手。”

两人都在用违心话进行着斗智斗勇的对话。司机和赵秘书一路都在默默地偷听，他们的脸色随着两人的对话内容的不同，紧张地变幻着色彩，车子里的气氛始终轻松不起来。

在他们像演双簧一样的对话中，车子终于开到市旅游局。旅游局是个古色古香的小院子，由原来一个废弃不用的旧景点改建而成。院子里有幢四层的小楼，这就是旅游局的办公楼。院子里绿树成荫，花草飘香，十分幽静。

陈汉成的车子开进去，里边停着两辆采访车。赵六一通知右江电视台、《右江日报》和右江zheng府网站的记者直接到旅游局集中。他们的车子在采访车边上停好，陈汉成和罗晓明从车子里走出来，早就迎候在那里的副局长丁小琳，办公室主任胡启东笑着上来：“欢迎陈市长，罗市长，来旅游局视察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