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咬着牙,低声说道:“我以为,至少你是唯一肯真心对我的人,我以为,你是我知音,谁知道你竟然……”
萧越断喝:“够了,你以为你以为就是你以为的?”
林竹被她这么一吼,愣住,脸上刚刚积攒起来凶狠的表情也瞬间瓦解,换成一股不解的模样。
“你年纪小,我不跟你计较,可是世界上没谁是有义务一直宠着你的,你所说的,所想像的,不过都是你自己的错觉,我从来只当你是个孩子,并无半分男女之情,这个世界上,不是因为我喜欢别人所以才要拒绝你的,你要搞清楚。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可我就是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年纪小,不喜欢你张扬,不喜欢你自以为是,你身上我不想喜欢的地方多了去了,不用一一说明。就算有一天我喜欢你师父,也不干你事,那是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
“只要是这府里的事,什么是我问不得的?”林竹怒气横生,口不择言。
萧越一愣,双手环胸:“这个府里的事,你件件都问得,可唯独我的事,你一句也问不得!”
话赶话,驴打滚,滚雪球,要比说狠话,谁还怕过谁?
“我不是国师府的人,而且很快就要离开,从此以后咱俩就是陌路,你可以在这个府里耀武扬威,可就轮不到你管我!”
萧越一口气说完,看着林竹倔强着生气的脸,陡然觉得好解气,这些被娇生惯养的熊孩子,有时候真的欠教训,天底下什么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天经地义的?
她说得痛快,刚呼出几口气,眼前团团白烟,烟气散去,发现不知何时顾夜阑已经站在廊边,神色冷峻地望着两人。
萧越下意识立正站好,咬着嘴唇看着他,林竹正望着她,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转身过去,看到顾夜阑的瞬间,肩头抖了一下,随即慢慢低下头,小声叫了一句:“师父。”
萧越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此刻就是不想说话,她撇开头,装作没看见,任何反应也不给。
顾夜阑稳步走上前来,林竹渐渐低下头去,萧越瞟了一眼,心里来气,欺软怕硬,刚才冲着自己好一番威风,现在见了顾夜阑又变成了小猫。
萧越在心里尽情鄙视林竹,原本还以为他是个意气风发的好玩之人,没想到,竟是这般行径。
“你怎么在这儿?”顾夜阑声音沉沉。
“弟子今日休沐。”
“佟先生的功课做完了吗?”
林竹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望着顾夜阑,略高了一点音调说:“弟子有些事情想要找萧姑娘问明白,此事十分重要,弟子心中无法抹平,必须要个说法。”
顾夜阑眼锋淡淡扫过萧越,见她怒气冲冲地回头,可能是想要说些什么,但见顾夜阑正盯着自己,又咬了下下嘴唇,气愤难耐地转过身子,不理会师徒二人。
顾夜阑目光沉沉望着林竹:“萧姑娘是我的客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待她尚且知道要巡礼尊重,佟先生平日教你的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的道理,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顾夜阑的声音像是二月的惊雷,越到后来声响越大,林竹原本就是仗着一腔怒气和冲动,此时被顾夜阑这一声喝斥,犹如拆了主心骨,顿时心里萎靡瑟瑟起来。
见林竹没再出声,只是头低得更低,顾夜阑也不多说,只淡淡丢了一句:“赶紧回去。”
林竹拱手行礼,转身瞧了一眼萧越,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见萧越背对着他,只低下头快速离开。
萧越特别特别想要潇洒地甩一下披风尾巴,然后拂一把衣袖,转身进屋,咣当一声摔上门,这样才够气势,也才能抒发出她内心的愤怒,可将这个场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便放弃了。
如果真那么做了,她跟林竹有啥分别?
祸不及他人,谁惹她不快,就找谁晦气好了,何必仗着顾夜阑对自己宽纵,就把火气撒在他身上呢?
“刚才,对不住了。”顾夜阑低哑的声音响起。
萧越心里一软,差点松口反过来安慰他,硬生生忍住,只是转过身来,不再背对着他,思忖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我想,我在府上叨扰时日已久,才引起了这么多不愉快的事,现下我身子已经大好,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多谢仙君这段日子以来对我的诸多照顾,萧越没齿难忘。”
萧越撇开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顾夜阑,心里隐隐有些期盼,又怕失望,忐忑得一颗心几乎跳出胸膛。
“留下来吧。”顾夜阑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远在天边。
萧越以为是幻听,一脸迷茫地望着他。
顾夜阑抿着嘴角,挤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雪景正好,不若我带你出去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