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冷哼了一声:“我看不见得吧?这两日没了她,我倒少生了不少气,再说,你做得一点也不比她差,她既有性子,就让她且使着去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说吧,茗溪阁,也不是离了她就不转了。”
妙亭眼泪都快掉了下来,林竹一瞧更加心烦,正想再说点什么,小腹处一阵疼痛难忍,他吸着凉气,弯下腰来。
把妙镜吓得够呛,慌张地问他怎么了,妙亭心里却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感,让你有眼无珠,让你不知道珍惜我的好!随即回过神来,不对啊,此时药力发作,不应该是妙镜疼得满地打滚吗?怎么变成了林竹呢?
果不其然,药力发作了,只不过上吐下泻,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的人是林竹,原因无他,只因妙镜接连两日跟林竹一同吃饭睡觉,每顿饭都被他催促着吃得很饱,原本就没不饿,加上连吃了三四顿的虾仁,再爱吃也没了胃口,所以林竹今晚再次催促她多吃点虾仁的时候,妙镜反过来哄着他吃了一些。
林竹尝了尝,味道也不算赖,加上妙镜亲自拾筷喂到他的口里,林竹不知不觉间多吃了好些,所以就导致了眼前这个局面。
若是妙镜病倒,顶多叫个大夫好好医治,也不会惊动太多人,可林竹就不同了,他身份摆在那儿,平日身体又强壮得很,从来没有闹过这么凶的症状,顾夜阑和林染都不会这么含糊过去的。
林染面相虽善,手段却雷霆之风,将自己屋里的如烟派过来伺候着林竹,安排好了之后,立马将妙镜和妙亭拿下,仔细审问了起来。
妙镜倒还好,因为一直陪着林竹,只是将这两天的一些事情详细交代了一番,而妙亭就不一样了,原本就做贼心虚,加上看见林竹那副凶险的样子,当场就吓得后悔不迭,一个劲地哭,她这种反常表现怎么能逃得过林染的眼睛,放走妙镜,单独留下她。
几番盘问之下,妙亭就全部招了,连带着凤娟也被供了出来。
林染没有收手,一鼓作气,将凤娟,和被她买通的门房,以及在府外谁帮她买的药,她怎么得知这些阴毒的法子,每一个环节都没放过,一一问了个清楚。
萧越听着咋舌,没想到一个丫鬟的地位之争都可以引出这么多事端来,凤娟的心思顾夜阑不说,她也猜得到,无非是觉得自己能力很强,应该位列大丫鬟之尊,奈何妙镜妙亭多年来盘踞不散,她无上位机会,如今瞧出端倪,瞅准时机,怂恿妙亭下手,倒是很有胆色,下手也毫不犹豫,是个人物。
而且妙亭生性骄纵,又无甚心机,以往妙镜提点关照谦让着她,才让她得以顺风顺水称霸茗溪阁。
只要扳倒了妙镜,妙亭得了势,以如今她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趋势看,首推顶替妙镜的人,肯定是自己无疑了。
加上妙亭这种人,真想收拾她,以后不愁找不到机会。
萧越唏嘘感慨不已,外边顾夜阑和林染谈得也差不多了,临末了,顾夜阑问了一句:“这几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染沉吟着,没有立马回答。
顾夜阑道:“这种事我并非想要过问,完全可以交于你处理,只是我知道你向来仁厚宽容,怕你下不了手,留下了这些祸害,日后遗祸无穷。”
林染作揖:“师父明鉴,弟子原本想着是送官,但又觉得此事伤及国师府声誉,便想着将他们打发出府,各自回自己的老家即可。”
顾夜阑摇头:“不妥,惩罚太轻了。”
林染起身,替他们说情道:“此事,师弟也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但他此次受损颇大,受的教训也足够了,不若攒些仁义和气,就当为他积福了。”
顾夜阑冷声道:“我早就说过林竹那个多情的性子,早晚酿出大祸来,偏偏他听不进去,把不分里外当做风流潇洒,若不是他平日里对下人约束不严,纵得这些丫鬟们生了不该有的心思,长了为非作歹的胆量,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此事必须严惩,门房竟然敢串通外面弄药进府祸害别人,若是以后他们有了旁的心思,是不是哪一天不知名的药也会神不知鬼不觉进到咱们的碗里?那时候,再想整治可就晚了!”
林染立马站起身,作揖认罪:“都是弟子治理府上不严,管束不当,让府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害得师父担心,望师父责罚!”
顾夜阑摆手,安慰他道:“知道自己治下太松,以后改了就是,这次处理他们,就当练手了,我只一个要求,就是要杀一儆百,让府里其他的有那起子心思的人都给我老实点,也知道知道,国师府不是那么好混日子的!”
林染面色白了一些,点头应承着。
顾夜阑往里屋瞥了一眼,终究顾忌着萧越还在,不能太不给林染面子,刚才说得顺口,当做平日那样教训他,此时方觉不该,便让林染先下去了。
见林染离开,萧越这才继续扒拉着盘子里的菜,顾夜阑进来瞧见她这副样子,便笑着问:“你倒还能吃得下去?”
萧越哼哼道:“林竹又不是我至亲,再说不是没性命之忧了吗?我为何还要茶不思饭不香味为他担忧?”
顾夜阑坐下,抢过她手里的筷子,跟着吃了几口,才道:“我是说你方才已经吃了不少了,这会再吃,当心积食!”
萧越站起来,拍拍肚子:“那你一会儿陪我出去走走吧,没你的陪伴这个府里我都不敢乱转,惨不惨?”
顾夜阑咽下嘴里的饭菜,将她拉至身旁,又一把摁下,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委屈了?”
萧越阴阳怪气地说:“一个小丫鬟因为嫉妒都能做出这种事,险些害得林竹掉了半条命,我真不敢想,以后我会经历什么,恐怕有的人对我的讨厌,要加倍翻翻吧。”
顾夜阑捏捏她脸:“有我在呢,府里这些腌臜事,我未必不知晓,只是不愿意去料理罢了,觉得碍不着日常起居,女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也仅限于下人们,兴不起什么风浪来,如今看来,不能小觑,何况,我有心护你,自然就会考虑周全,再不比从前。”
萧越没出声,顾夜阑晃晃她:“你不信我?”
萧越叹口气:“只是有点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