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一步一步盘算着找回自己的左膀右臂。眼看着就要到中秋佳节,宫里头照惯例下了帖子,要请英国府上女眷进宫赴宴。
老太太也趁此放缓了府内调整的步伐。
秦氏这许多年自以为已经摸透了老太太的脾气秉性,也深知三太太和四太太的斤两。节下与各府准备节礼,送贴、拜访等一概事皆摊开手不管,只称病不出屋子。江淮也以伺候汤药为由,不与姊妹交往。
姜采等人照常晨昏定省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也无非是定时询问一番夫人病情如何等话表示关心。一家人并没有因为秦氏的缺席有什么变化。倒是一些等着回事的管事们吃了闭门羹,于许多事务上不知如何办理,少不得相互议论,抱怨。多少对秦氏有些不满。这样偌大一个府邸,一日没有人管理,就要出很多棘手的问题,秦氏这样不负责的态度,委实遭人诟病。
下人们八卦的力量是强大的,不多日,整个京城便传开了秦氏刻薄继女,被婆婆修理后撂挑子不干,霍乱后宅的风。一时间秦氏风评极差。
再三思索以后,老太太把姜采叫到自己屋里。拉着她脱了鞋,往铺着绣五福团花锦撘的床上坐了。屋内只祖孙两个并田妈妈,老太太耐心的说。“采姐儿,你可愿意这些日子替祖母分忧?”
?“这是做晚辈的应尽的孝道,只是孙女愚笨,怕给老祖宗添乱。”姜采恭恭敬敬,脸上还带着些许羞愧和忐忑。
老太太素来喜欢她温柔懂事,也知道她本是个有才干的好孩子,无非是为了这满府的和睦,方才一直忍气吞声。瞧她这个样子,更是满心满眼的喜欢和疼惜。于是便缕了缕她额前的碎发,“管理庶务,其实并没有多难,只要上心,就能办好。你可有信心吗?”
姜采眸光潋滟,带着几分期许重重点头。老太太这是真心的抬举她呢,若非府上没有当家主母,一般未出嫁的姑娘是不会直接管理阖府庶务的。
姜采素来不爱出头,如今能这么快应允,老太太既惊讶又欢喜。忙搂了她在怀里,“好孩子,你且不用害怕,我会指派人跟着你的。”
老太太说道做到,指派了一个姓殷的妈妈给姜采,并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大婢女紫苏给了姜采。
并且叮咛,殷妈妈最善理财,常年管着府内采买和年底庄铺进贡事宜。如今因膝下有了孙儿,年纪也渐渐大了忙不过来,才退居二线,回到了老太太身边。现在前院的买办管事却是她的女儿和女婿。一收一支,其中许多关窍殷妈妈都是再熟悉不过的。紫苏跟在老太太身边,自小机敏,最是了解各府往来细节,于各府交往上,仰仗她的帮衬即可。
这么一看,钱财和外交都交到了姜采手中。额外要紧的无非就剩下了人事权。老太太大抵是怕姜采年轻,镇压不住,所以留在了自己手上。
姜采接了两个管事对牌自老太太屋内出来,定定的看着那一对黑漆刻了金字的小小竹牌,觉得肩头的担子重了重。她长舒了一口气,望向天边一朵夕阳染红的云彩。不知原主在天之灵能不能看到这一幕,姜采借由她的身子活了下来,唯一能感谢她的方式无非就是替她讨回些公道,好好过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