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舅是真的动了怒,大少爷房里的事情一概不管。梁大夫人到底是个女人,多年和含大奶奶婆媳相处多年终究是有感情的,总是提着一颗心,忙着张罗,人也跟着瘦了一圈。
梁老太太见府中一团糟,已经对姜采完全没了好感。到底年纪大了,有些藏不住事儿,拉着耿妈妈抱怨。“原以为自己的外孙女进门总好过旁人,如今瞧着,这门亲事趁早算了。无非受了些委屈,就这般不依不饶的。闹得含哥儿媳妇丢了孩子,老大和含哥儿父子生了嫌隙,奕哥儿和含哥儿兄弟生了嫌隙。我的离儿那样好的性子,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女儿。”
有外人在的时候,耿妈妈自然是要维护梁老太太的。可私下里,她们多年主仆情谊,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义务发表一下自己的言论。在心中思索一番,组织了一番语言后,搬了个小墩子坐在老太太对面,说道,“表姑娘虽然做法不当,可归根结底却是因为我们府上治管不严。合该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整顿一番才是。大老爷如今正在上升期,倘或叫家宅不宁拖了后腿,这些年的努力且都白费了。梁府虽是百年望族,可祖太爷时家道中落,复兴何其艰难,待到了老爷这代,足足三代方才有了起色,保住这偌大的家业并更上一层。老太太年轻时候也是跟着老太爷过过苦日子的,必知今日梁府荣耀得之不易。”
梁老太太想起年轻时候的光景,又想到梁离当年出嫁的内因和隐情,不禁黯然神伤。她到底是个做娘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当年牺牲了女儿成就了儿子。梁府短期内能在登州重振家业,皆是用了女儿的命换来的。
如今对姜采她应该多些疼惜才是。
可人就是那样,有几个能在辉煌时仍能记得雪中送炭的人?
都道锦上添花者易,雪中送炭者难。都以为雪中送炭的会被人铭记,可升米恩斗米仇才是人性。
梁老太太道,“你说的是有道理,可眼下也不是整顿家宅的时机。总得要老大顺利升迁以后方可作为。采姐儿因着自己一时之气,竟以仕途威胁自己舅舅,真真是个白眼狼。”
梁老太太愤愤,“可我冷眼瞧着,奕哥儿却是对她很是上心。我这傻孙子,于姻缘上一直艰难。”
耿妈妈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老太太既觉得表姑娘不得娶,便早日给三少爷另觅良缘吧。眼下他年纪也不小了。”
梁老太太十分忧愁,又开始纠结孙子的婚事。
姜采和梁奕的情绪都不大好,姜采入了夜便早早睡下,梁奕却仍有事情要忙。
顾桓捧着一个小锦盒,趁夜溜进了梁奕的书房。将那锦盒放在紫檀木大桌案上打开,里面铺着厚厚一层信笺。
梁奕颇为吃惊,挑眸看向顾桓。
顾桓颇为得意的挑挑眉,“镇北王和宁远侯的部分往来信件,怎么样,我神通广大吗?”
梁奕化惊为喜,却不忙着去翻看那些信笺,一面请顾桓坐下,一面笑道,“你对你姐夫下手够狠。”
顾桓不置可否,“他对我姐姐下手也够狠。只能说,他一直不明白自己多年的安稳,是因为有我兄姐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