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很多文青总是将泰戈尔的诗句跟希望、豁达、坚强一类的词联系在一起,仿佛他们的人生都因为这句诗增添了颜色。然而事实上诗人写下是世界要我报之以歌,而不是我愿意报之以歌。泰戈尔从不标榜自己的强大,写下的诗留下的话,有不少为的只是描述他眼中的这个世界有多肮脏丑陋而已。
冲上来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刮子,然后还按着头逼人跪下说谢谢,这就是“世界”的面目。
“上天对我们从来都不公平,然而我们除了接受无能为力。”梁葆光不怎么会安慰人,这和他的口才无关,只是平时习惯了毒舌习惯了嘲讽,若是两杯酒下了肚,他说不得就要来一句“挨打要立正,帽子要戴稳”。将烟头按灭后拍了拍卡尔·亚历山大的肩膀,“我会尽全力将克劳迪娅救回来的。”
家族性地中海热的治疗要看运气,尤其是到了出现肌衄的阶段,卡尔·亚历山大原本是希望自己的妻子受病痛折磨,然后和女儿愉快地生活在一起,可惜计划比不上变化,克劳迪娅也患上了同样的病,而且发作的更急。如此一来妻子有很大概率会痊愈,而女儿却有可能因为自己的隐瞒而丧命,他心中的自责可想而知。
“拜托了,梁医生。”卡尔·亚历山大此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家族性地中海热的症状是随着年龄和所受压力而不断加剧的,克劳迪娅的身上以前完全没有出现过相应的症状,该病患者的血缘父母通常都是单突变拷贝的基因携带者而非患病者,所以心知妻子玛丽亚是患病者的卡尔·亚历山大压根就没觉得女儿身上也会有问题。
曾经的地中海地区近亲结婚十分普遍,乱伦也不是新鲜事,只能说族群与族群之间的思想上差异很大,无论卡尔·亚历山大的成长经历如何,他的血脉都决定了他归属于汉语言文化圈。现在想来都是被愤怒遮蔽了双眼,不然以他的水平早就应该看出女儿的病了才对,若能尽早接受治疗克劳迪娅也不至于到了肾衰竭的地步才确诊。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梁葆光用力地点了下头,哪怕已经向西奈山医院递交了辞呈,他的身份也依然是个医生,思维和行动的方式与做了商人的卡尔·亚历山大完全不同,或者说救人就是他的乐趣所在。
“淫乱,愤怒,都是原罪,不管玛丽亚还是我都理应受到上帝的惩罚,但克劳迪娅是无辜的,她本不该经历这些,是我这个父亲对不起他。”爱是不分种类的,它决定人的行为模式,卡尔·亚历山大的想法也许很邪恶,他对克劳迪娅的关心和爱护都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