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立军略发福的身子十分憋屈地缩在两个床缝之间的小板凳上,趴在他的脚边昏昏欲睡,孟兰心中一阵不忍,她伸手拽了拽张立军的头发,把他喊醒,因为临床睡得早,她只能捏着嗓子道:“立军,你回旅社吧,我在这儿没事儿的。”
张立军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觉得四肢难受的都快散架了,也没有拒绝,打了个哈欠道:“真没事儿啊?”
孟兰听他这么问,又转头看了一眼自从下午回来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的邻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在医院我能有啥事儿啊,有事儿我就直接喊医生了,你快回去吧,睡个好觉明天早点儿来。”
张立军勉强笑了笑,想要起身,却因为腿脚发麻硬是起了好几次才起来,这滑稽的动作逗得孟兰哈哈大笑,可是一想到旁边还有人在睡着,就连忙捂住嘴巴,低低笑着,看她情绪还算可以,张立军也实在困倦,因此只能颇为无奈道:“那好老婆你好好睡觉,我明天早点来。”
她乖巧的点点头,冲他摆了摆手。
张立军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轻轻带上了房门,登时,病房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孟兰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无法正常入睡,也许是因为床板太硬,也许是因为环境抬陌生,也许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总之,她看着窗外越来越暗淡的月光,脑子反而越来越精神了起来。
突然,她好像看到被阴云遮挡了大半的月亮前方极速闪过一个人影,她心中一紧,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可是等她凝神往外看去时,却除了一片片的乌云以外,什么也看不到。
她自嘲地一笑,自己真的是一孕傻三年,现实生活中怎么会有人能像电影里那些超能力者一样的飞檐走壁呢?
她扶着肚子翻身刚准备重新躺下,突然看到对面的女人身上一直没有盖被子,虽然这个天气已经不冷了,但是后半夜还是会稍微凉一些,她看着她十分的同情,一下午也没有看到她的家人来看望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病。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扶着肚子下了床,一手拽起床尾的被子准备给她盖在身上,可是突然,她看见她还没有脱鞋,脚上的一双拖鞋上泥斑点点,她十分疑惑,这附近都是城区,怎么会有泥地,而且她分明是个病人,怎么会出去乱跑呢?
正想着,孟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仿佛有一种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不安感正准备喷薄而出。
不知道为什么,她抓着被子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她惊恐的发觉,好像从下午回来,这个女人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一直没有动过了。
太安静了,安静到这整个屋子只剩下了她自己的呼吸声。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眼瞪得大大的,脖子好像被灌了铅一般,机械地转过头,想女人的头部看了过去。
女人躺下的时候由于速度太快,长发没有来得及整理,大半凌乱的都盖在了脸上,只露着一个此时此刻在苍白的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苍白的鼻尖。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松开自己紧抓着的被子,然后颤抖着将早已僵硬的犹如铁棒的手缓缓伸了过来,她的指尖在触碰到那丝网一般的头发的刹那,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直灌入了她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