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瀚很想重新编订蒙学教材,但他整天忙于军政事务,根本没时间亲力亲为,那些士子编订的玩意儿他又不满意。
不多时,惜月来唤众人吃饭,费如兰已经摆好了碗筷。
李邦华见一次唏嘘一次,便是普通的大户人家,也没几个女主人亲自摆碗筷的。
“咚咚咚!”
“进来!”
秘书院的一个军务秘书,不顾赵瀚正在吃饭,送来一封翻译好的密信。
赵瀚看完顿时笑道:“崇祯正式恢复监军了,高起潜还得个‘总监’的头衔。”
庞春来、李邦华对视一眼,同时说道:“贺喜总镇!”
崇祯之前全面召回太监,后来只是小范围重新派出,而且权力并不是特别大。
今年鞑子破关,带着掠来的十八万头牲畜,还有许多人口和财货,大摇大摆的离开京畿,还在长城边上立木牌“各官免送”。
文臣武将,果然不敢送,坐视清军从容撤退。
崇祯被刺激到了,彻底丧失对文武的信任。他不但重新派出太监,而且监军权力变得更大,达到了整个明朝的巅峰!
唉,可怜的大明督师们,本来就做事艰难,今后还要被太监指手画脚。
李邦华问道:“太监监军已至江西了?”
“没有,”赵瀚笑着说,“估计刚刚出京,还得一两个月才能到。”
李邦华顿时更为惊讶,赵瀚的密探真厉害,太监还没出京,消息居然就传到了吉安府。
其实也没那么玄乎,任命各地监军太监之前,相关消息就会迅速传播,复社那群读书人都吵翻了,一个个闹着要上疏阻拦。扬州密探得到消息之后,立即送至九江,九江再送到南昌,由徐颖转发到赵瀚手里。
……
“咳咳咳咳……”
朱燮元比赵瀚晚一天得到消息,他傻傻躺在床上良久,突然就是止不住的咳嗽。
皇上,糊涂啊!
其实派不派太监,都跟朱燮元无关,因为他已经病入膏肓,现在连下床吃饭都困难。
“督师,王先生求见。”
“让他进来。”
王廷试来到病床前,拱手说道:“拜见督师。”
“坐吧。”朱燮元有气无力。
王廷试被俘虏之后,只关了半个月就放走。他对外宣称,自己躲到旧友家中,生病休养一场,才悄悄逃回南昌府。
王廷试唉声叹气道:“督师,上次败北,良家子皆不愿从军,晚生在乡下根本无法募兵。”
朱燮元宽慰道:“非你之过,是我指挥失当。我已上疏请罪,也让江西三司举荐你复起,究竟如何只能慢慢等待皇命。”
王廷试朝门外看了一眼,低声道:“督师,从南昌到九江,如今人人皆畏赵贼。便是能招募到士卒,今后打仗恐也难为,官兵将士必然望风而逃。”
“扶我坐起。”朱燮元说。
王廷试连忙搀扶,朱燮元撑着床沿,艰难无比的坐起来。
这位督师说道:“丰城一战,官军尽丧,赣北已无可用之兵。换成别的贼寇,恐怕要大举扩张,攻略数府都不在话下。可那赵贼却沉得住气,只是派人组建农会,等瓜熟蒂落再下手。翻遍史书,也找不到这样的反贼,其志甚大也。我已时日无多,不怕因言获罪,若大明江山倾覆,得天下者必为此贼!”
王廷试顺着朱燮元的意思说:“督师高见,南昌府城、南昌县城之外,如今尽握于农会手中。农民与佃户,纷纷加入农会,便是一些贫寒士子,也被那赵贼所蛊惑。今年的秋粮,是肯定收不起来的。”
秋粮赋税的征收日期,是从秋粮收割到次年二月之前。
当农会发展起来,城中官吏都不敢出去,一个个躲在府城、县城。
大地主也不敢阻拦农会,实在是丰城一战,官兵败得太惨了。他们害怕对农会下手,今后遭到赵瀚的清算,那时候就是举族覆灭的下场。
如今谣言满天飞,有说赵瀚会妖法的,有说赵瀚星宿下凡的,也有说赵瀚是铅山费氏家奴的。
为了尽量隐藏身份,赵瀚也派人散布谣言,一会儿说自己是吉水某族家奴,一会儿说自己乐安某族庶出子,一会儿说自己是抚州某族商贾子弟,一会儿还说自己其实是私盐贩子。
谣言太多,官府无法确定实情,也就懒得去追查铅山费氏。
此时此刻,费映环依旧在福建做知州。
王廷试低声说:“左布政使丁魁楚,已经称病数日,我怕此人会挂印而走。”
朱燮元沉默不语,连布政使都吓坏了,这江西还有救吗?
王廷试又掏出一本册子,递上去说:“督师,这是最近流传的反贼之书。”
朱燮元翻开一看,顿时彻底无语。
《大同女将录》。
收录了一百零八位女宣教官,从姓名到履历,写得清清楚楚。
如果说,《大同集》是给读书人看的,那这玩意儿就是专给女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