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经过石拱桥的时候,十分意外的看见了林石天,他正站在河边的草地上,面前架着画架,一手托着七彩油墨,一手握着画笔,正对着天空作画。
这样的天气,画什么鬼呢?
这些艺术家,真是让人搞不懂,林昊摇摇头,直接走过去,到了背后就一巴掌拍到他的肩膀上叫道:“石天哥!”
正全神贯注的林石天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尿不尿不知道,但手中的画笔是掉了!
回过神来后,林石天气得不行的骂道:“我说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一惊一乍的,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我要是被你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石天哥,你这么大个人,没那么容易被吓到的,就算真被吓得阳什么痿,早什么泄的,我也能给你治不是!”林昊嬉皮笑脸的应一句,勾头看看他画的那幅画,顿时就愣了一下,“这……”
画的内容相当的抽象,画里面的背景确实是此时此际的天空,风吹草低,乌云压顶,可是半空之中却出现了一个色彩明亮的浴池,浴池里面正有五个女人在嬉水,肌肤白皙,纤腰长腿,山峦起伏的曲线尽览无遗,浴池边上正有一个窈窕丰韵的女人步入水中,飘过的云朵正好摭着重点部位,若隐若现的极为性感,在她的后方还有一个宫装女人正在宽衣解带……
整个画风带着浓重的玄奇与古典色彩,如梦似幻,美不胜收,让人分不清那是现实中的海市蜃楼,还是虚幻的神话世界。
不能不说的是,林石天这艺术家的名头绝不是白瞎的,画功怎样不说,单是这想像力就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最少林昊就想不出来,呆呆的看了半响后,他道:“石天哥,你这副画得卖一千多万吧?”
这下,轮到林石天有点反应不过来,“呃?”
林昊扳着手指道:“之前你画一个女人,就是二百多万,现在画七个女人,不得一千多万吗?”
林石天被打败了,颓丧的道:“算了,我没法儿跟你这种人交流。”
林昊道:“难道我算错了,二七不是一十四?”
林石天无爱的看他一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嘟哝道:“林昊,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穿着白大衣的时候你比医生还医生,脱了那身皮却比孩子还像孩子呢!”
林昊嘿嘿一笑,问道:“石天哥,你这是在夸我吗?”
林石天啼笑皆非,扬起手道:“我夸你?我还揍你呢!”
两人从河边走回到村道上的时候,林石天见林昊仍然跟在自己身后,不由疑问:“你这是专门来找我的?”
林昊道:“当然!”
林石天笑道:“正好,我也是专门来这儿等你的!”
林昊道:“你等我做什么?”
林石天道:“你先说找我做什么?”
林昊指着后面正抬着祭品去扫墓的人们道:“别人都在扫墓,我们怎么没有一点动静呢?”
林石天不置可否的问道:“你想要什么动静?”
林昊道:“咱们怎么样也跟着整一整啊!”
林石天神色有些古怪的看他一眼,然后道:“弄那种不等吃不等喝的排场,我还不如多画一幅画,你也不如回去多看几个病人呢!”
林昊摇头道:“石天哥,你这样想就不对了。要是你百年之后,你的子孙也对你这样,你会怎么想!”
“人死如灯灭,哪来什么想法!”林石天不咸不淡说着,然后又气死人的补充一句:“像别人说的,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林昊有些生气的道:“石天哥,你怎么这样!”
林石天脸上浮起一点笑意,“这就急了?”
林昊道:“我能不急嘛,他们姓严的姓范的姓吴的,个个都杀鸡宰羊的去扫墓,可咱们姓林的呢?连香都没人去祠堂上一柱,这像话吗?”
林石天笑意不减的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家族意识的嘛!”
林昊道:“我要是没有这种意识,当初我就不管你了!”
林石天终于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道:“好吧,不闹了,跟你说正经的,以前的时候,我确实一点也不注重这些的,甚至觉得这是迷信,十分讨厌这种仪式化的东西。”
林昊摇头道:“不,石天哥,你这样想就错了,祭祖扫墓是敦亲睦族、行孝报德的表现,是一种习俗,与迷信什么的扯不上关系。这个事,就等同于我不远万里的回来寻亲一样,是一种不忘故土不忘亲人的情怀……”
林石天打断他道:“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嘛!我刚刚已经说了,那是我以前的想法。以前的我恃才自傲,思想偏激,我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成功是靠个人的努力换来的,根本没有别人什么事情。别人只是把我所有的努力归纳为“天才”两个字而已。但后来,经过了起起落落之后,我才领悟到,其实别人为我做了许多,只是我从未曾发现罢了。别的不说,就说你没给我做手术之前,要不是村里的人接济,恐怕我这个家早已经散了,或许现在,你嫂子正在被别人睡,你侄子正在被别人打。”
听到后面,林昊狂汗不已,可往深处想想,又觉得他说的事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因为他要继续这样颓废下去,苏晴始早会对他失望,会可能跟他离婚,然后改嫁他人的。
林石天继续道:“去年扫墓的时节,我看见别人家那么热闹,我也想好好整一下的,虽然我们并没有墓地,可是我们的祠堂还在的。”
林昊忙问道:“结果呢?”
“结果……”林石天苦笑道:“结果自然是没有什么卵用,那个时候我落魄到了极点,自己都人不人鬼不鬼的,哪有心思做这个事呢?有心思也没有精力,有精力也没有那个能力!你要知道,现在办什么事都是要钱的。”
林昊道:“那今年呢?”
林石天突然嘿嘿一笑,“今年我原本有点想法的,可是既然你回来了,那这个神圣又光荣的任务自然就交给你了。我之所以一大早的跑出来在这河边画画,不就是等你嘛!”
林昊汗了下,“你干嘛不直接来找我呢?”
林石天笑道:“我就想看看咱们林家人想的是不是一样,是你急还是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