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我一看旁边的刘峰脸都白了,我笑了笑,“田总,别激动,别激动。”
“萧经理,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是粗人,说话不注意,你谅解啊。”其实一直强调自己是个俗人或者粗人的人,其实通常都不是,通常都是比较有心机的,因为这种粗人,是不懂自我反省的,这就像一个人一直强调自己是流氓的人,更多是一种掩饰,为了达成某种可告人或者不可告人的目的。
“哎呀,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自己是粗人,没想到在这里找到和我志同道合的人了。”我打哈哈道。
田威没有搭理我,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倾诉中:“你说,你完美在滨海卖的好,不代表就在翠城卖的好,你个狗日的王柏联,天天和我说,哎呀,威哥啊,我们完美在那里这么好、那里那么好,你NND,你在哪里卖得好,关我屁事,你有本事把翠城搞好啊。你说你卖不动,是不是应该打打广告啊,很多老百姓一听完美,都说,没听过啊,什么乱七八糟的牌子;好,人家把完美认定为杂牌,人家自然就认为你应该价格低点,对不?可你看你完美价格也高高在上,什么我们是一线品牌,我呸,狗屁的一线品牌,你们完美就他妈的,完全是不入流的三线杂牌。”
我脸有点挂不住了,你田威有再大的委屈,我好歹是厂家的经理,我又是第一次来,而且你又不是不和完美合作了,“田总,完美看来伤得你不轻啊。”
我这句话一下子引火上身。
“萧经理,你这次过来,带了什么政策没有?”田威问道。
“比如?”我心里一惊,知道更大的暴风雨要来临了。
“对我以前的损失有没有什么补偿之类的?”田威开门见山。
“呵呵,田总需要什么的补偿?”其实在田威说话的时候,我虽然没怎么说话,但大脑却在急速开动,针对田威的每一句话,都在思考该如何回答。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好好说一下。去年下半年我一个客户,想做一个门头,我就问王柏联可不可以做,王柏联一拍胸脯说,我先做,随后费用他报销。我傻乎乎做了,王柏联这就东推西推,说,田总啊,几千块钱的东西,还好意思和公司报。我操,几千块钱不是钱啊,NND,萧经理,你说,做门头,是不是替你们完美宣传,那就是活生生的一个广告啊,你说你自己要是去找人家,给人家做个门头,人家还不愿意呢,就是愿意,人家一年不知道要收你们多少广告费,你说是不?”
“是,是。”我点了点头。
“还有,今年你们完美一件产品在一个客户脸上起了化学反应,虽然发现得早,可是已经把人家的脸弄得黑乎乎的,当时那个业主威胁要曝光媒体。那时候又将近315了,完美本来在翠城的口碑就一般,你说要被媒体一曝光,我们还用做吗?你们那个狗日的王柏联反应也够快的,让我不惜代价马上解决,我倒是也傻,真的不惜代价了。我要给人家那个顾客换产品,人家死活不要了,必须退钱,而且我又给人家赔钱,好话说尽,人家才开恩赔了三千块的精神损失费。”
我心里一愣,产品起化学反应?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田威接着说,“好了,事情搞定后,他妈的,王柏联这脸翻得比翻书还快。说孙耀不承认产品会这样,妈的,不承认,你滚过来给我看一下,现在那产品还躺在我仓库呢。”
我有点无语,这事如果是真的,那完美确实有点过分了,但我奇怪的是,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公司早应该传得沸沸扬扬了,我怎么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还有。”田威一脸怒意:“上次有个……”
田威滔滔不绝,说了一件事又一件事。在田威的述说下,我感觉完美和王柏联简直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不死难以平民愤。
我掏出笔来,把田威说得事情一件一件记了下来,其实我记下来,不见得我能给解决什么。做业务难就难在这里,特别是新老业务交接的时候,特别特别是这种老业务不辞而别的时候,作为新业务你根本就不知道代理商说得哪件事情是真的;你如果一口应承下来,那你离死不远了,你会发觉,你处理了这些事情,会有其他事情源源不断涌来,你疲于奔命替前任擦屁股,你会发觉无论你怎么努力,那个屁股都是越擦越脏,因为人的贪欲是无穷的,任何人都是。而你一口回绝代理商的所有要求,那你与代理商之间的沟壑立刻就拉开了。本来你第一次和代理商接触,代理商就对你抱有戒心,而你这样一来,代理商越发觉得你和他不是一路人,视你为敌人,那你以后的工作基本也无法开展了,你一样会死得很快。
我偷空瞅了瞅刘峰,发觉在田威讲得义愤填膺的时候,这个家伙正在打盹,头一点一点的,差点睡过去好像又一下子惊醒了。我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家伙,在这么紧张的时刻,竟然能睡得着,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田威这种话他听多了。
我轻轻踢了刘峰一脚:“刘经理,这茶都泡得没味了,你去再重新泡一下。”
刘峰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赶紧起身泡茶。
“我来,我来。”田威客气道。
“没事,田总,您继续,这种事情不劳烦你。”我按了一下田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