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低头吃饭,一言不发。
这种对外交流,苏凡从没参与过,因此,即便routinejob,她也要比其他人花更多的精力。再加上这次活动的对象是意大利,她又没学过意大利语,审核文件的难度可想而知。不过,苏凡丝毫没觉得这样有多累,反倒很感激工作如此忙碌,也许这样忙碌起来,她就会从霍漱清那件事里走出来。
周五,当霍漱清乘飞机离开云城时,苏凡还在办公室加班。
晚饭是在食堂买的饺子,可是最近她都没什么胃口,吃了几个就吃不下去了,拎着剩下的几个上楼回了办公室。
周五的夜晚,没有几个人加班,整个办公楼,亮灯的办公室并不多。
霍漱清并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他下午七点就去了机场上了飞机,他的心里,想的是该怎么劝说父母来到云城,因为去年二老来云城的记忆非常不好,霍漱清想要说服他们,难度很大。
等他到了榕城,就直奔华东省省一院高干二科病房探望父亲。而时间,已经不早,他到达医院的时候,父亲已经睡着。霍漱清坐在父亲的病床边,注视着台灯下父亲那苍老的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霍廷楷是北方人,身材高大,那个年代的人都长到了将近一米八,再加上他年轻时相貌堂堂,在一堆人里相当出众。也许是遗传了父亲的优秀基因,霍漱清小小年纪就是一个大个子,只不过,在相貌方面,霍漱清遗传了身为江南美女的母亲的一些基因,没有父亲那么棱角突出,比起父亲略微俊秀一些。儿时的霍漱清,总是在仰望着父亲高大的身影,随着他越来越大,和父亲的差距也越来越小。曾经父亲那挺直的背那高大的背影,这些年也弯了,那洪亮的嗓门,说几句话也就开始咳嗽了。
霍漱清望着父亲满脸的皱纹和白发苍苍,伸出手把父亲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中。他还记得,父亲这双手曾经握着鞭子打过他不知多少次,抓着他的手腕那么疼,而如今
看着床上的父亲,霍漱清突然有种幻觉,好像躺在床上的不是父亲,而是自己,猛然间,他的心底生出无尽的悲凉。父亲现在病了,他还能坐在这里陪着,将来,等他老了躺在病床上,又会有谁坐在这里陪他呢?
霍漱清叹了口气,给父亲轻轻掖好被子,把台灯的亮度调到最小,走出了病房。
从医院出来,霍漱清直接回了父母的家,这几天姐姐一家住在这边陪伴母亲照顾父亲。霍漱清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睡了,姐姐和姐夫坐在他们二楼的客厅看电视,桐桐在自己房间玩游戏。
“你们还没睡?”霍漱清推门进去,问道。
“没呢,你吃饭了没?冰箱里还有馄饨,给你下一碗。”霍佳敏起身,道。
“在飞机上吃了。”霍漱清坐在沙发上,接过姐夫给他泡的茶。
“就那么点还不够塞牙缝的,你坐着,我去给你煮馄饨。”霍佳敏走了出去。
“明天周末,还不能办出院。”姐夫道。
“我和医生聊了,爸的情况还不错,可以出院。到时候再让他们派个医生一路跟我去云城,等到了那边的疗养院,交接就好了。”霍漱清道。
姐夫点点头,道:“你那边环境好点,爸妈过去住也好。”看了霍漱清一眼,姐夫问:“你最近怎么样?脸色不大好。”
霍漱清笑了下,道:“你什么时候有透视眼了?”
姐夫笑笑,道:“我就是瞎猜而已。哦,对了,前几天在医院碰见孙芳两口子,说是你岳父好像也不大好的样子,带着老爷子去瞧病了。你明天还是过去看看。”
霍漱清长长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靠。
“咱们这个岁数是最可怜的,上有老下有小,出了家门还有工作,里里外外都得顾着,唯独顾不到自己。”姐夫叹道。
霍漱清笑笑,说:“你还可怜啊!我姐把你们父女俩都伺候成什么样子了。”
“你以为我说的是我?你姐的好,不用你给我提醒。我啊,说的是你”姐夫看着他,霍漱清笑了下,道:“你怎么就说我不好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知道多自在,想干嘛干嘛,想几点回家就几点回家,谁能管我?”
“你呀,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嘴硬!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姐夫说着,拿起遥控器换了个频道。
霍漱清扫了一眼电视屏幕,把遥控器拿过来,换了个台,道:“你也跟着我姐看这种婆婆妈妈的电视剧?不怕你也变成这样?”
姐夫无奈地笑了,说:“你啊,以后别说结婚多少年了,说出来都丢人。懂不懂啊,好丈夫守则有一条就是,老婆要看的电视剧,再无聊也要陪着看”话毕,姐夫把遥控器又拿过来,换成了一个电视剧的频道,看着霍漱清,才说:“孙蔓和你姐爱好不同,也难怪你觉得我奇怪了。这就是说啊,结婚久了,两个人就同化了。”
“你觉得我和孙蔓同化了?”霍漱清喝了口茶,道。
“你自己觉得呢?”姐夫说。
霍漱清不语。
好一会儿,房间里只有电视剧的声音。
电视里,无非就是一些小三啊婚外情啊婆媳矛盾啊之类的,狗血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