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医生离开,苏凡让张阿姨也出去了,病房里只有自己和覃逸飞。
“逸飞,有些事,我想,我不知道该和谁说”苏凡望着他,道。
覃逸飞坐在她的身边,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眸。
“霍漱清和我说了枪击的事”苏凡道。
覃逸飞惊呆了。
“为什么你没和医生说?”覃逸飞问。
“霍漱清很自责,他说那件事都是因为他而起,是他的责任,我不想看着他那样责备自己,所以我,我不想再和任何人来提了,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折腾时间。”苏凡道。
“雪初”覃逸飞叫道。
苏凡眼眶里噙满了泪水,道:“他那么辛苦,我怎么还可以让他再自责?我不能了。可是,我总是做梦梦见那件事,梦见刘书雅追我,拿枪抵着我的额头,我”
覃逸飞拥住她,任由她的泪水在自己的胸前汹涌澎湃。
“没事的没事的,不怕了,雪初不怕了,刘书雅早就死了,她不会再伤害你了。”覃逸飞安慰道。
苏凡猛地抬起头,盯着他。
“漱清哥没和你说吗?”覃逸飞问。
“没,我们,没有再说这件事。”苏凡道。@^^$
覃逸飞见她的眼泪因为震惊而止住了,便把纸巾地给她,把后来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苏凡静静听着。
“孙蔓呢?她没事吗?”苏凡问。
“你为什么问这个?你还记得孙蔓吗?”覃逸飞问。
苏凡点头,道:“这几天慢慢想起来了一些,孙蔓是霍漱清以前的妻子我一直想问他,刘书雅来杀我了,我变成了这样差点死掉,那么孙蔓呢?刘书雅会不会把孙蔓也给”
“孙蔓很好,她去年又结婚了。不过漱清哥没去她的婚礼,听说找了个很年轻的男人。”覃逸飞道,“那个男的有一次我见了,年纪和我差不多。”!$*!
见苏凡擦着眼泪,覃逸飞笑了,道:“我一直觉得孙蔓该不会是为了报复漱清哥和你结婚这件事,所以才找了个比自己年轻的男人吧!不过,漱清哥说,孙蔓不是那种人,他们离婚的时候,两个人就说清楚了的,所以,漱清哥说可能孙蔓是找到真爱了吧!因为那个男人好像真的很疼她。哦,对了,我姐说,她前阵子去上海参加一个活动碰见孙蔓,孙蔓居然挺着个大肚子,好像都快生了。”
苏凡简直惊呆了。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离开了一种生活的设计,并不见得就是坏事。我现在觉得啊,孙蔓可能真的是找到自己人生的归宿了吧!”覃逸飞道。
“每个人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覃逸飞说着,认真注视着她,“雪初,你也是,不管命运把我们指向哪一个方向,都会有一条属于那个方向的路在我们的面前。我不能劝你接受那件事,因为我也没办法接受,至今我都没办法接受”
苏凡静静望着他。
可是,覃逸飞没有办法告诉她,在她出事后这半年里,有多少个夜晚,他都是因为同一个梦而惊醒。无数个梦里,他的眼前总是交错着几个画面,一个是苏凡对他微笑说话的情形,一个是苏凡中枪倒地的情形,还有一个就是浑身是血的她在自己怀里越来越冷的样子。三个画面不停地交错着,让他一次次从梦里惊醒。没有人知道他经常一个人独坐到天明,因为没有办法睡着,只好用工作来填充应该的睡眠时间。别人都以为他是因为接手了新公司才会这样拼命,没有人知道他是因为无法原谅自己,无法让时间回到过去,无法更改已经发生的事实,才这样将自己变成了工作狂!
在霍漱清深陷自责的这么多日子里,覃逸飞也在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中折磨着自己。他一直在想,如果那一天他是上楼去找她,而不是在车里等着她,那么他们两个就会一起从店里出来,就算刘书雅出来开枪,也有他会挡在苏凡的前面!是的,他一定会挡在她的前面,他宁可让子弹穿透自己,也不愿她的皮肤擦破分毫。因为她是他愿意用生命去呵护的人啊!是他愿意付出一切的人啊!可是,如果,只是如果,这个世上,恰恰没有如果。
可他没有办法和苏凡说这些。苏凡说她不想看着霍漱清自责,因此她哪怕是依旧被那个噩梦困扰,却根本不能把自己的心事泄露半分。他又何尝不是呢?他又何尝不是担心她因为他的这些遭遇而对他心存歉疚?爱啊,为何总是这样?你在用心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眼里却永远都是另一个人!
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归宿吗?她的归宿,不管何时,都是在霍漱清这里,霍漱清是她灵魂的归宿,可是他呢?他的归宿又在何处?他又在何时可以走出这样的情感?
爱一个人太久,爱就变成了一种习惯,习惯注视着她,习惯让她成为自己视线的焦点,习惯让她成为自己眼里的唯一,哪怕,理智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该这样,不该继续这样的习惯,可是,情感几时可以受到理智的制约?只要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只要她不是完完全全的快乐幸福,他又如何心安?哪怕他不停地告诉自己,她有最爱她的人,可是
覃逸飞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他不想她难过,他不想给她增加负担和困扰,他不想成为她的困扰。于是,他轻轻地挤出一丝笑,安慰自己,也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