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小莲和广山这婚事大约是不能成了。”
张玉玲的反应虽然并不如她所愿,但李红英却是不想放弃的,仍旧添油加醋地继续道:“你说咱小姑子一年到头念书都花了多少钱啊,咱们女人家念不念书有啥用啊,现在也不让考大学,毕业了还不是回家嫁人生娃,真想不明白为啥三弟还要这么巴巴地供着她,她花的不也是咱们的……”
“咳咳…”李红英的话音还没落,张玉玲的咳嗽声就传了过来,紧接着,她又提醒了一句:“弟妹,这话咱还是别说了,让爹妈听到该生气了,再说小姑子还在家呢,让她听见多寒心啊。”
“大嫂,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小姑子花的难道不是家里的钱,如果三弟不用供她上学,那每月寄回家里的钱不比现在多?还有,我那苦命的妹妹也不用为了心疼男人而哭成那样了,要我说啊,再这样下去,就是我妹子愿意嫁,我舅、舅妈也是不能乐意了。”
张玉玲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憋在心口的话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其实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她嫁给肖家老大肖广阳三年,孩子都两岁了,可过的日子却是一天比一天差,以往她觉着男人肯干,性子也憨厚老实,加上三小叔子出息,家里也没分家,公公婆婆略有帮衬,日子也能过得下去,虽然穷一点,但好歹还有个盼头,可如今三年过去,二弟媳也进门了,三小叔子也马上要娶媳妇了,她家的光景竟还跟前几年没差,不说揭不开锅,但还真没好哪去。
要说他们都是在生产队干活挣工分的,她和肖广阳体格好也认干,混口饭吃并没什么问题。
可事情坏就坏在家里还有一个老的小的并不干活,老的就是肖广阳的奶奶,而小的呢就是肖广阳的四妹肖歆。
奶奶岁数大身体也不好,不能干活也便罢了,毕竟中国人的传统就是要给长辈养老送终,对于这点,张玉玲是无话可说的,可肖歆明明已经17岁了,正常也到了可以到生产队干活挣工分的年纪,可家里却一直在供她念书,尽管公公婆婆嘴上说她们没钱供,也不会供,但三小叔子每月都给肖歆寄钱的事,他们却也没有反对。
于是,这事便像成了个惯例一般,公公婆婆不提,家里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提,毕竟钱实际上并不是从家里掏出去的,虽然有人心存怨怼,但说到底她们也没有怨怼的理由。
再者,张玉玲心里也清楚,即便她们说出了这些不满,也并不能改变什么,这家还没分,家里做主的自然也轮不到他们。
所以,在面对二弟妹李红英这番别有用心的挑唆时,她仍是没有吭声。
“大嫂,前阵子张家堡子的顾家不是找人来咱家说亲了吗,咱妈咋不同意呢,要我说小姑子早晚得嫁人,现在嫁……”
趁年轻还能多要几个彩礼。
李红英这后半句话还没说完,那扇破落不堪的黑色木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推了开来。
妯娌两人匆匆转头,正看到两个人影从门里走了出来。
“顾家的事以后再不许提!”
人影还没走到近前,那声带着恼怒的警告已经劈头盖脸地传到了耳边。
李红英闻言,不由心头一震,忙心虚地抬起头,恭恭敬敬地看向站在眼前一脸肃容的婆婆道:“妈……”她吞了吞口水,接着说道:“我记住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