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甘、不愿、不服,可是她又能如何?
前世好强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落得凄惨下场?
可是心中的恨,切齿的恨,又该从何说起?刀子剜去双目的彻骨疼痛,又有几人能切身体会?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上官靖羽抱紧被褥,大笑着泪如雨下,这种又哭又笑的状态,让她整个人呈现着令人心惊的疯癫。
谁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乍见自家小姐又哭又笑的样子,吓得芙蕖紧跟着哭起来,撒腿就往外跑,“来人,快请大夫,快请大夫,小姐不好了!”
外头响起清晰的脚步声,伴随着两记响亮的打耳光之音,拔尖的嗓门在夜里尤显尖锐,“慌什么!再诅咒小姐,拖出去乱棍打死!给我跪着,不到天亮不准起来。”
听这声音,不是父亲的三姨娘——白芷,又是谁人?三姨娘为相府生下了儿子上官宁静,故而在整个丞相府,一直趾高气扬,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丞相府家大业大,可惜人丁凋敝。
有:嫡长女上官靖羽,庶女上官梨香。两子分别是上官宁静和上官致远,余下的姨娘则都没有一儿半女。
上官靖羽想着,这个时候六姨娘——暮雨,应当也已经入府。
若非经过一世,她也不会知道,所谓的六姨娘看似温润如解语花,实则才是真正的毒蝎妇人。这一次,她倒要看看,暮雨还如何在自己面前演戏。
心头这样想着,她便坐直了身子靠在床柱处,半垂下眉睫不叫人看见自己的目无焦距。
脚步声快速进门,白芷那一身浓郁的桂花香油味道,让上官靖羽稍稍蹙眉。
不待白芷开口,上官靖羽便淡淡道,“三姨娘好本事,一来就让我的奴婢在外头跪着。打量着是觉得我这丧母之人,活该一人独坐房中病着。”
白芷一怔,心道,自己还未开口,她怎么就知道了?当下仲怔了片刻。
上官靖羽也不理睬,只是轻咳两声,“芙蕖,备茶!”
芙蕖在外头跪着不敢起身,听得自家小姐这样开口,犹豫了良久。
察觉外头没有动静,上官靖羽想着,前世她听信六姨娘暮雨的挑唆,以为芙蕖是二姨娘的细作,来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是而刻意欺凌打骂。到了后来,她才明白,原来芙蕖是……
想必芙蕖现下,心里也是惧怕自己的。
便缓了口吻又道,“这是鸿羽阁。”
芙蕖听得小姐的弦外之音,急忙起身,“奴婢明白!”
白芷冷笑两声,“这不是好好的吗?没缺胳膊没断腿,何以让相爷急急忙忙的去找什么御医。死不了就好!”。
“我若死了,对三姨娘可有什么好处?”上官靖羽半合上眉目,不予理睬。
“你这死丫头,我好心来看你,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白芷气不打一处来。她再不济也有个儿子继承家业,这上官靖羽迟早是要嫁人的!
外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想来爹的那些个姨娘都该来了。此刻该挖苦的挖苦,该讨好的讨好。
上官靖羽心头是慌乱的,她看不见,若是教人看出她双目失明,万一……
人心叵测,若是有人对她下手,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在未能见到父亲之前,她必须自保。须知她这个相府嫡长女的身份,不知红了多少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