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锋的目光更加阴冷了,原本晴暖的四月天里,整个县衙后院却有如隆冬腊月一般冰冷。
“说来。”佩刀依旧稳稳地架在小吏的脖子上,然而阴冷如坚冰的眸子却像是钉在了守贞身上。
守贞吓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却还是不得不强忍着惧意,颤颤巍巍地老实回复,免得那把冰冷的佩刀会转而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割断自己纤细的勃颈。
“县尊大人和教谕大人到了娘娘庙问卜之后,灵微道长就悄悄派小道来传个信,就说是她已经同两位大人回到了县衙中,让小道将这之后县衙的情形立刻回去禀报给她……”守贞浑身抖若筛糠,上下牙齿直打颤。
卫锋闻言立刻明白了,小吏方才是“受人之托”传了个假信息给他们,目的就是试探他们的反应。
如果不是韩燕及时察觉了不对,将这两人扭送过来的话,那灵微道长就会得到消息,绝不会愚蠢地自投罗网。
不但如此,只怕还会找机会远远地逃开……
卫锋又气又后怕,激烈的情绪让他浑身直抖,锋利而冰冷的刀刃微微颤动,吓得小吏差点昏厥过去。
可他又怕自己真的昏了过去,会一不小心划伤了脖子,甚至是送了小命,只能强忍着,一动也不敢动。
好半晌,卫锋才渐渐地冷静下来,转头向韩彦道谢:“此番多谢韩先生了,否则,我们只怕就要落了那贼人的圈套了……”
贼人生性狡诈,他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好不容易才有了点眉目,要是这次再让对方给逃走了,之后再想要追捕只怕更难了。
卫锋眉间沉沉,诚心请教道:“那依韩先生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将计就计。”韩彦笑道。
……
直到完好无缺地走出县衙后院,溶入喧喧嚷嚷的大街,感受到周围热闹的烟火气,惊魂失魄的守贞这才渐渐地回过神来。
四月的暖阳投射在身上,宣软温暖,那股由心底而涌向四肢百骸的冰冷恐惧,似乎也稍稍平息了些。
深吸一口气,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守贞激动得简直想哭。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如果想要活着的话,就必须强撑着这口气,完成那位大人的吩咐。
否则跟在她身后的神出鬼没的黑甲卫士,随时都会跟上来将她悄无声息地杀害。
略略站了一会儿,等到头顶的暖阳和周围鼎沸的人声将心底的寒意驱散了一些,想清楚一会儿见到灵微道长要说的话,守贞这才孱弱而坚定地迈步向前,一路向南盛的娘娘庙行去。
……
正在娘娘庙后院的厢房里和刘县令与谭教谕打太极的灵微道长,面上一派平静,心底实则波涛暗涌,不时地朝厢房外瞥上一眼,眼底暗藏焦虑。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绝不会选择守贞那个贪婪轻浮的人去县衙刺探敌情。
可谁让她重点培养的那几个专攻官吏的道姑的相好近日都因衙门有事不常来了呢!
她想来想去,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选择渺小而不引人注意的守贞做助手了。
但愿她不会让自己失望。
灵微道长将手中的拂尘攥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