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玉见状,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叹息一声,道:“是我太过于急功近利,想要趁着韩彦不在京中,孤注一掷,务要恢复孙家的往日荣光,却不曾想反倒落了对方的圈套……
“为今之计,唯有我当朝恳请告老还乡,只怕圣上才会高举轻放,不再追究孙家的罪责。待我回乡之后,京城,就要摆脱各位多多照料了。”
说罢,看了孙秉直一眼,目有所示。
孙秉直见状会意,慌忙又躬身对着众人拜了三拜。
众人自然是都不敢受,慌忙都侧身避让了开去,且又都忙着还礼,但是心里却明白,此事已成定局,再无回旋的余地,遂也只能都连忙应了下来。
第二天早朝时,孙长玉不等康平帝开口治那些诬告弹劾韩彦并辽东军的朝臣的罪责,便率先上书,以年老体迈、不堪国事为由,请求告老还乡。
别说是康平帝了,便是孙氏一党也被孙长玉此举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惴惴不安,自觉灾殃将至。
康平帝飞快地思忖一番,便已明白孙长玉此时抽身退出,是为了赶在他整治这场别有用心的诬告案之前,保全孙家。
不管如何,孙长玉愿意退出朝堂,远离京城,不管是何缘由,康平帝都乐见其成。
因此,康平帝按照惯例,再三挽留了孙长玉,等他再四上书恳请告老还乡之后,这才做出一副不忍离弃却又无可奈的姿态,被迫允准了。
孙长玉动作很快,大约是怕为了向康平帝表态,以保全孙家,等到恩赐荣养的诏书一到,他便立即收拾妥当,在第三天一大早,便带着孙老夫人并惯常使唤的人,连践行宴都未举行,便一路轻车简从,回富春老家去了。
康平帝念及孙长玉旧日平叛扶助的功劳,给了他最后的体面,等孙长玉离京之后,这才开始以构陷朝廷重臣、边疆浴血将士为由,开始对孙氏一党的清理。
为免狗急跳墙,康平帝特地先从孙氏一党的外围清理起,逐步才涉及核心。
京城这边一切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边地却远没有这么太平。
王帐精锐一下子损失大半,这让脱欢恨不能即刻亲身杀进辽东军大营之中,将镇国公和韩彦千刀万剐了才好。
他现在才想明白,为何之前一路攻下的村镇城邑大都物资短缺,原来根本就不是那些“战俘百姓”所谓的战争的缘故,而是百姓并物资早就都被辽东军转移了出去!
没错,那些残留的“百姓”,并不是真正的边地百姓,而是由辽东军率领的民间义军,等到瓦剌王帐精锐一失陷,他们便趁着瓦剌军心大乱之机,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铸就完毕的神兵利器,一举反攻,夺回了大半失陷的村镇城邑。
可恨他当时被各部因粮草缺少而引起的人畜的大量伤亡着急得失了方寸,一时未能察觉端倪,这才最终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而眼下让脱欢忧患于心的,不止是蓄势待发、兵备强盛的辽东军,还有因王帐精锐失陷而蠢蠢欲动的瓦剌诸部。
想到这里,脱欢又忍不住咬牙切齿,大骂韩彦狡诈。
辽东军反攻成功的地方,负责镇守的不是王帐部下,便是与王帐亲近的各部,这让他元气大伤,而那些本就与他不睦的部落,此次却损失极少。
此消彼长,如此一来,他想要制衡各部,就愈发地艰难了。
与脱欢的气急败坏不同,辽东军上下却是士气大振,恨不能即刻便挥师北上,持神兵利器,将脱欢的脑袋割取下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