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镇国公话锋一转,皱眉叹道,“脱欢可未必会同意。”
若是在边境议和,脱欢身后尚有瓦剌铁骑可以依仗,与大周周旋一二,争取有利己方的条款;可若是到了京城,只靠那一队随从护卫之人,他自家性命安危尚且难料,更别说是谈判了。
韩彦点点头,笑道;“所以圣上的意思并非是要咱们一定促成此事,只是不尝试过,总难甘心。”
镇国公点点头,沉吟半晌,道:“那我这就派人去和脱欢交涉。”
“师兄且先别忙。”韩彦赶忙笑道,“我这里倒有一个人选,或许能说服脱欢也未可知,师兄要不要一试?”
“哦?”镇国公止住脚步,挑眉催促道,“是谁?快快说来!”
他这里正为前去交涉的人选而发愁呢!
军中倒也有能言善辩之人,但是此事于脱欢不利,想要说服他只怕并不容易。
“谢之仪。”韩彦含笑答道,“此人城府颇深,智计百出,师兄不妨让他去试一试,或许能够谈成也未可知。”
“哦,是他啊!”镇国公讶然,打量韩彦片刻,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倒是很器重他……”
三番两次地委以重任,着力栽培提拔他。
韩彦一笑,道:“毕竟师出同门,又共事多年,对于他,我多少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谢之仪前世可是能够在内乱纷叠、外敌环伺的情况下,凭借满腹智计和一张三寸不烂之舌,稳重朝中局势的人,今生他虽然是少了些历练,但是估计也不会差太多的。
听韩彦这么说,镇国公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但还是不大放心,又说道:“既然是你举荐的人,那必然有他的不凡之处。但是此事非同小可,谢大人虽然在边地呆了几年,但却甚少参与对敌作战,只怕对瓦剌和脱欢都不甚了解。
“双方议谈,要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样吧,不如我另外选出一个常年跟瓦剌打交道的人为主将,另外任命谢大人为副,你意下如何?”
“师兄想得甚是周全!”韩彦完全赞同。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谢之仪得到消息之后,整个人又惊又喜。
惊的是康平帝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敢想,将来待他亲政之后,只怕必有一番大作为!而更重要的是,韩彦得到康平帝的诏命之后,竟然会举荐他来担此重任!
喜的是,自打他转投康平帝之后,韩彦非但并不因为他的过去而忌惮防备于他,反而屡次委以重任,这份信任和器重,让他心中十分感激,无以为表。
以目下的情况看来,只要他忠诚不二、认真当差,曾经渴求的名利富贵最终都将会实现的,而且比当初投效孙长玉,与康平帝作对,来得更加名正言顺、堂堂正正!
谢之仪豪情满胸,一口应下,随后便不眠不休地准备起来。
先是到处了解瓦剌各部的情况,并且特别打听那些与脱欢有关的人事,十分地谨慎勤勉。并且又事事都以镇国公此次钦点的主将为先,任何计策都先请与主将商议,待主将同意之后,他这才一一记述下来,再妥帖安排下去。
镇国公看了,回头对韩彦赞叹道:“知人善任,你倒远胜过许多宦海沉浮一生的老人。不管此事成与不成,就单是他这份认真周全和同心协力、谦逊退让的品格,就值得人赞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