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下床替他整理仪容,却被他上前一步握住了手,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莫怕,朕并非真的生气,只是昨夜朕在你这里留宿,不得不如此。你这里也没有一个年长的嬷嬷帮你照看,朕借机派个老嬷嬷过来,她原来是朕母妃的掌事姑姑,也许在宫中没有什么面子,却知道许多事情,你尽可对她放心。”
他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手上好像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可是人却已经走了许久了。宜平静静的坐在床边,一句一句的回想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心中升起丝丝的甜,却又伴随着阵阵惆怅。
她转头看向窗户,问道:“天可亮了?”
青岚随着她的动作一并看过去,答道:“冬日天亮的晚,外面现在还黑着呢。”
宜平垂下眼,耳边隐隐听到钟鼓楼传来的声音,想到昨晚谢樟对她说的作息,不由有些心疼他。这般日日天未亮便起身,一直到夜半才能休息,还怕贪恋床铺故意将床收拾的十分不舒服,怎么想都觉得辛苦。
宜平将衣服穿上,淡淡道:“服侍我起身吧。”心思却又跑到了已经准备上朝的谢樟身上,也不知这般出去,可用了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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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逢十,谢樟回到宝庆殿,换上大朝会的朝服,走向御撵,看到道旁依然青绿的苍松劲柏,转头对一旁跟着的刘洪吩咐道:“一会儿给紫怡宫送副绿色的床帐……要竹子那样的绿色。”
他想了想又加了句,原本他还不知宜平问的那些绿,刚刚看到这两旁苍绿的松柏,想到若是刘洪送了这样绿色,岂不是比那灰蒙蒙的帐子更沉闷。这般想着,便想到了无逸斋里的一丛竹子,那种绿色便很好,清爽怡人。
刘洪一愣,这不刚刚才气着从哪紫怡宫出来吗?怎么这转眼就要送东西了?
他有些不解,便小心应下:“是,奴才等散了朝便去送赏……”
“这不是赏赐……”谢樟皱了下眉,有些不满道:“是朕答应给宜贵人的,你莫要忘了,今日一定要送到。”
朕可不要失信于她,要不然不定那个丫头要怎么腹诽他呢。谢樟想着再次重复了一遍:“散朝后就去办!”
刘洪更是瞪大了眼睛,这……是送的意思?他久久才慢慢回神,这赏和送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为宜贵人不简单,将皇上惹怒了,还能让皇上记得答应送她的东西,可真是……
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想到皇上离开紫怡宫前,说的让钱嬷嬷去教宜贵人规矩的话,这莫不是变相给宜贵人一个照拂?
他连忙垂下了头,答应的更加诚恳了,“请皇上放心,奴才一会儿便亲自去办。”
谢樟对刘洪的理解力十分满意,轻轻“嗯”一声,便靠在御撵上,看着昏暗的晨光中渐渐显露出来的高大宫殿,唇角突然勾出一抹笑来。
三年前,皇上大婚,至今仍无所出。此次这般铺设看起来时皇太后为皇嗣故,却又偏偏限定三品以下的官家女儿方可参选,其中究竟为何,是人都看得清楚。正因如此,他才更不想让女儿参选,只恨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没有时间应对!
廊檐上的红灯被吹的来回摇晃,郭翔勋只觉得一阵阵的寒凉,定定的看着刘灿铭的侧颜,眼里俱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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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氏坐在正堂,眼神涣散的盯着前方,仿佛要穿透着道台府的亭台楼阁看清楚外面的情况一般。房内十分安静,烛花爆出的声响让英氏缓缓收回了目光,眨了眨略有些酸涩的双眼,垂眸看着地上花纹繁复的地毯,几不可闻的叹出一口气。
“娘……”
女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英氏连忙扯出一个笑来,唤道:“快进来。”
郭宜平笑盈盈的走进来,将披风交给一边的婢女,环视了房内一圈,没见父亲在内,带着几分疑惑道:“爹不在么?”
英氏笑着拉过女儿,看着她娇艳明丽的面庞,喉头一阵酸涩,轻轻应了声:“你爹爹在外应付客人,估计要回来的晚些了。”
宜平脸上的笑容微微顿了下,“京中派来的使官还未走?”
英氏点头,看女儿微微蹙起的眉头,试探道:“你可知他来此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