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男人只从鼻腔里应了一声,完全听不出情绪。只是他车速越来越快,我朝窗外一看,街景已经完全模糊了。
心脏有点紧缩,我忙又说:“你别生气啊……我……”
不知该怎么解释,我昨天晚上没有把录音放给他听,已经是不信任的表现了。
萧景笙停了片刻,才问我:“为什么现在才说?”
果然,他在乎的是这个。
和这样的男人对话,越是遮遮掩掩,越会被他抓住把柄,我心里乱的很,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借口,干脆实话实说:“我……史密斯先生,今天给我送了一束花。”
“吱——”
猛地一下子,他脚踩煞车,车子骤然停了下来。
刹车太猛,要不是有安全带,我真要一头栽到车头玻璃上去。
“你说什么?”
男人浓眉紧紧拧着,目光含火,极具压迫感地盯着我。
我心里打颤,把送花还有喝咖啡的事,还有我自己的担忧,都一一告诉了他。然后几乎指天发誓:“萧景笙你相信我,我对史密斯先生半点意思都没有!我现在就是不知道怎么彻底拒绝,所以才……才来问你的。”
“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他没好气地骂我一句,冷哼一声,盯了我好久,才又发动了车子。
许久,才问一声:“喝咖啡的时候,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我忙说:“没有没有!他很……”想说一句“绅士”,但看身旁男人黑沉的脸色,忙咽了回去,又说,“他还算守礼的。再说,他知道我是你未婚妻,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
“哼。”
男人又是不满,但是也没说什么,继续载着我朝医院开去。
钟千丽也是住在周鹏的医院,进了门,萧景笙抿着唇,沉声对我说:“你去周鹏的办公室,自己休息一会儿。”
眨了眨眼,我说:“我陪你一起吧?”
他讽然哼笑一声:“怎么?还是这么不放心,要亲眼监视着我?”
说得我脸色一变,刚要解释两句,他又说:“不用担心,我把我们说的话录下来给你听。录音不是你的强项么?我算是学你。”
“……”
显然,这男人还在气头上,我再不敢惹他,乖乖去了周鹏办公室。萧景笙上了楼,肯定是去钟千丽的病房。
周鹏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难得偷闲,正把一双大长腿舒舒服服翘起来,脚放在办公桌上晃晃悠悠。
见了我,也不动,笑着说:“景笙去看千丽,没带上你?”
我深吸一口气,和他认识时间久了,也不再避讳什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悦地说:“周医生,您的本职工作要变成狗仔了?”
周鹏哈哈一笑,“嘴巴越来越厉害了。”
我哼了一声,没搭腔。
坐在他办公室的小沙发上,突然想起我当初我动手术的事。真相还是我从何美玲嘴里听到的,现在难得有机会和周鹏独处,我试探着问道:“周医生,你一天有多少台手术呢?”
他懒洋洋地说:“有时候一天没有,有时候一天连轴转,四五台手术。”
“唔,那肯定很累。”
周鹏似乎为了证明他很累,话也不说了,就从鼻孔里“嗯”了一声。
“一台手术要做多久呢?”我没话找话。
“说不准,大手术七八个小时也有,小手术几分钟做完的也有。”
抿了抿唇,我又问:“那……当初我那手术,算是大手术还是小手术?”
一提起我的手术来,周鹏瘫软在椅子上的身体,立刻直了起来。他看我一眼,目光复杂,“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笑了笑,我掩饰着自己的慌乱,“没什么……随便聊聊啊。”
“小手术。”
良久,他敷衍地答了一句。
“那……当时萧景笙,是不是很担心我?”
“嗯。”他更敷衍了。
我又说:“有一次我看到,他对着一张黑色的造影脸色很难看,就在你的办公室里,眼圈都是红的。那张造影现在还有吗?我能不能也看看?”
周鹏站了起来,脸色都变了,很不自在地说:“早扔了。”
说着,他起身像是要往外走,我本能地跟了上去,在他身后追着问:“怎么会扔了呢?你们不是要保存那些东西至少一年吗?”
高档的私人医院,病人都建立有个人档案的。
一年,已经是很保守的数字。
周鹏似乎很烦躁,也没回答我,逃也似的,直接走掉了。
我无奈,叹了一声,抬腿往回走。可又一转念,脚步轻轻跟上去打算看看,周鹏要去什么地方。
他转了几个弯,最后在门外一片绿植前立定。我藏在门后,看到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紧接着,他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景笙,你老婆好像知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