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的很突兀,房间里的人全部愣了一下,随即,冯雪走到门边,开了门。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我时,她的身体顿时就石化了,她的表情,瞬息之间千变万化,各种不同的神色全部组合在了她的脸上。这一刻的冯雪,内心复杂到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只感觉跟做梦一样,太不真实太不可思议,她痴痴地看着我,忘了说话,忘了一切,连置身何处都几乎忘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开口,道了一声:“哥!”
时隔五年,我再次听到冯雪叫我哥,这一瞬的心情,我无法形容,我的脑海里,忽然快速闪过曾经的无数片段,关于我和冯雪的所有记忆,那些快乐的,无忧的,甜蜜的,还有最后离开时,锥心刺骨的,一幕一幕,都重新清晰地浮了出来。
过去的冯雪,单纯,漂亮,调皮,活泼,而此时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冯雪,依旧漂亮,却成熟了许多,这也让她显得更有韵味,犹如出水的芙蓉。只是,这样完美的她,还是多了一个致命的缺陷,跛脚。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心又难免刺痛了一下,那种要保护她的欲望,也变得更加强烈。不过,所有的情绪,我都没有表现在脸上,我只是对着她,露出了最灿烂的笑,说道:“小雪,我回来了!”
听到动静的养父母,立马跑到门口来了,他们见到我,表情也跟冯雪一样,各种惊奇各种变化,我的出现太突然,他们实在措手不及,怔怔地看了我许久,养父才主动过来,把我拉进了房子里。而养母,她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红了,可能是想到了她当初赶我走的事,她的表情都特别复杂,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养父这时候已经从震惊中回过了神,他只是不停地盯着我看,看了半天,他才憋出一句:“孩子,你长大了!”
一家人久别重逢,原本是件喜极而泣的事,只不过,我们的重逢和别人不一样,当初我离开的时候,家里正遭巨变,我们的感情在那时候就发生了变化,所以今天重新相见,氛围总归有点异样。我的心情,也是难以言喻,尤其看到养父养母相比五年前好像老了太多,我的心里更是泛酸,但我懂得克制,更擅于掩藏情绪,我没有表露太多,只对着养父母,深深地说道:“爸,妈,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一句话,饱含了所有,关于曾经我对冯雪存在的歉意,关于我当年默默的离家出走,关于养父母对我多年的养育之恩,以及他们深守在此等我的归来,一切的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养父听到我这话,眼睛也不禁红了,他重重地按着我的肩头,激动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就在养父说完话后,不等我们再说更多,被晾在一边的公鸭嗓已经不耐烦了,他很不合时宜的突然又爆出了他的大嗓门:“好了好了,既然你们一家团圆了,那现在就赶紧给我搬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我们重聚的氛围,就这样被打乱了,我的目光,不由的瞥向了发出声音的这人,这房间除了我们一家人之外,也就这一个外人,这是一个四肢发达的壮汉,他的面相凶恶,脖子上还挂了一条明晃晃的金链子,一看就是个流氓,显然,他就是那个态度嚣张的公鸭嗓。
我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公鸭嗓,随即便对着养父问道:“爸,这个人是不是欺负你们了?”
养父是个老实人,不想惹出乱子,连忙说道:“没有,没有,他只是来催我们搬家的!”
我微微点点头,算是懂了,显然,养父因为不敢得罪公鸭嗓,有了委屈也肯定憋在心里,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让人再骑在家人的头上,于是,我放下了自己的帆布包,走到公鸭嗓面前,直视着他,沉声说道:“这是我们的家,想什么时候搬就什么时候搬,现在我们还有事,没工夫理你,你走吧!”
我的语气很平淡,不带丝毫的感情。
公鸭嗓听了,一时都有点懵了,他在这一带向来横行无忌,还没有哪个平头小老百姓敢这么和他说话,他简直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他盯着我,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撇撇嘴,然后对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说,这是我们的家,请你离开,立刻!”
这一下,不光是公鸭嗓震惊了,就连冯雪一家子都瞠目结舌了,在他们的印象里,我向来是胆小本分的,甚至懦弱到不可思议,当初面对一个小偷,我都吓的屁滚尿流,大气不敢喘,竟眼看冯雪遭侵犯,我都不敢动一下。可现在,我竟然敢于跟这么一个凶恶的混子叫板了,这实在让他们难以想象。
短暂的沉寂过后,公鸭嗓突然就爆发了,他从震惊转为了愤怒,相当的愤怒,他猛地抡出双手,抓着我的衣服,嘶声喝道:“小兔崽子,你是想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