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茹不理他,对郭槐林说:“你要说实话,否则吃亏的是你。”郭槐林就是再小气,不舍得吃亏,也不敢当面说出给谢有财行贿受贿的事。
他偏着脸不回答,江允浩揭露说:“当然送了,送了两只东北参,两条中华烟,两瓶茅台酒。”谢有财气得脸色铁青,对着他叫嚷:“你不要胡说,你哪里看到送的?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诬陷,诽谤。我要告你诽谤罪。”
郭小茹抓住这个整他的好机会,对他说:“老谢,你也不要吓唬他,这个,够不上诽谤罪的。”然后是非分明地说,“我们姑且不管他送不送东西,就说郭家把砖墙砌地界沟里这一点,就是郭家不对。江家推倒它,没有错。郭家又打伤江允浩,是错上加错,要加倍赔偿江家的损失。”
郭槐林嘟哝说:“我不服,为什么要加倍赔偿?”然后强词夺理地说,“我是得到村干部同意才砌的,要说有错,也是村干部先错。”
郭小茹听了这几句话,心里非常振奋。她扬眉吐气地看着没了刚才傲视着她的神气活现的谢有财,说:“老谢,郭家坚持说,因为你同意他们砌的,所以没有错,你说怎么办?”
谢有财后悔死了,早知出现这样的场面,不让郭小茹来就好了。现在弄得他下不了台,还要出丑丢脸。他慌得不知所措,脸也没地方搁,直恨无地洞可钻。他原以为郭小茹会站在村里解决问题的角度,劝郭江两家息事宁人,没想到她说着说站着,竟把矛头对准了他。
韦芳芳紧张地屏着呼吸,看着这个对谢有财不利的场面,几次想起来帮他说话,却又不敢。雷鹏飞觉得他应该站出来,帮郭小茹说几句话,支持一下他。他感觉郭小茹刚才的话,说得非常好,处理得相当正确,便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雷鹏飞不慌不忙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平静地对着大家说:“各位,也许我不应该站出来发表看法,但刚才大家的对话,让我听了,感到非常震惊。一个堂堂老村长,为了得到一些蝇头小礼,竟然随便同意砌筑明显有争议、有矛盾隐患的砖墙。所以这个小小的腐败细节,才是导致郭江两家吵架的根本原因。那么,谢村长就应该负主要责任。”
“雷助理,你这样说,是不对的。”韦芳芳再也憋不住,霍地站出来,帮着谢有财,说,“今天到底是郭江两家的矛盾调解会,还是谢村长的批判会?你们这样一吹一唱,说着谢村长的不是,到底是什么用意?”
郭小茹还站在那里,她转身面对韦芳芳,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唷,韦芳芳,你跟老谢出去了一趟,变得会说话了,也大胆了,啊,你为什么要帮明显有错的老谢说话?”
谢有财恼羞成怒地跳起来,大喊:“你们想干什么?搞政变啊!我就是有错,也不应该在这个场合说啊。”
颇有几分姿色的韦芳芳被郭小茹点到了痛处,脸涨得通红,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雷鹏飞马上针锋相对,对谢有财说:“不是要调解矛盾吗?调解,就要拿出一个解决矛盾的合理办法来。谢村长,你不要急嘛,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江家人说:“对,听他说。”雷鹏飞这才继续说:“我说几点具体的意见,你们看合理不合理:一,谢村长要把收受郭家人的礼品拿出来,作为对江家人的赔偿和认错,也作为对这个错误的反省和受罚。第二,郭家要把砖墙砌到自己的地上,把两家之间的界沟空在那里,谁也不许占有。第三,郭家要赔偿打伤江家人的医疗费。根据就医卡,合作医疗报销之外的部分,由郭家人全额赔偿。你们说说看,这样处理行不行?”
屋子里大眼瞪小眼,一片安静。
“我们同意。”江允浩首先表态,江家人都点头,表示同意雷鹏飞的处理意见。郭家其它人都去看老大郭槐林。郭槐林回躲着谢有财怒视着他的目光,憋了好一会,才嘀咕说:“雷助理说的,第一条,第三条,我都同意。但第二条,我不同意。”
雷鹏飞意外地看着他,不解地问:“奇怪,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无理要求,把砖墙砌在界沟里呢?”郭槐林讷讷地说:“这是我小儿子,新房用的宅基地,水泥桁料五米六,我们自己的地少了四十公分,所以才砌到界沟里的。”
雷鹏飞不动声色地问:“你小儿子几岁了?什么时候结婚?”郭槐林感觉奇怪,他为问这个干什么?所以犹豫了一会,才回答:“他今年十八岁,结婚还早了。”
雷鹏飞波澜不惊地说:“那你就不要砌房子了,到那个时候,可能用不着三四年,村里就会建造漂亮的住宅小区。到时,可以分一套给他作婚房。”
“啊?”屋子里十多个人个个都惊讶地张大嘴巴。有人小声追问,“这是真的假的?”郭江两家人都以为他这是在哄他们,都将信将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