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点头表示知道了,指了指茶杯,请言咏兰喝茶,言咏兰谢过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小心放下,段氏倒像是很渴,喝了好长时间亦不放下杯子,却不问言咏兰其他了。
言咏兰坐在针落可闻的厅中,多少有点尴尬,又不懂如何展开话题,亦学不会寒暄周旋,干脆直来直去,对段氏主动提及婚约之事。
“今日冒昧拜访夫人,原是为了多年前一桩旧约。不知夫人可还记得。”言咏兰双眸清澈,看什么似乎都很认真的样子。
段氏终于舍得放下她手里的茶杯,面上漾出温和的待客笑容:“不知是何旧约,还请郡主明示。”
“便是多年前,夫人与我父亲母亲定下的那桩,我与贵府大公子婚约之事。”言咏兰直言不讳。
这般直接的说话方式,让段氏不禁暗自摇了摇头,果真是没有教养的样子。
面上却不动声色:
“哦,是这件事啊。我自然是记得的。那时候郡主和程儿还小,金童玉女似的般配,一晃竟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是岁月催人老,你们这些孩子都长大了。”
段氏顾左右而言他,明知道言咏兰想问的是什么,就是不说到点子上,看她这态度,言咏兰心里其实已经有数了,只不过段氏没当面说出口,她也不好太早反应。
不想跟段氏虚与委蛇,装模作样,言咏兰再一次让段氏体会到什么叫直接。
“我今日前来便是想问,多年前那桩婚约可还奏效?若是奏效,那……何时执行?”言咏兰单刀直入,不给段氏任何逃避话题的机会。
段氏将斜襟上的帕子抽出折叠好擦了擦手心,然后低头整理整理衣襟,再动动衣袖,就是不回答言咏兰的问题。
“夫人是否不愿履行,若有难处,当面直说即可,我绝不纠缠。”
段氏整理好了身上的衣物,终于愿意把目光投向正襟危坐的清丽姑娘,她这模样像极了当年的端静王妃,就连眉间的傲气都一模一样,只可惜,端静王府早已不复存在,她也不是小时候那个受万千宠爱的小郡主。
“婚约既然定下,那便没有不愿的道理。武安侯府是愿意履行的。只不过什么时候履行,就有些说不好了。你不在京城,也许不知道,侯爷近来想让程儿在朝中更上一层楼,各方打点应酬之事增多,实在分不出精力成家,郡主若是执意嫁入我顾家,恐怕还得再等上几年。”
段氏的话滴水不漏,半句都不给人抓到把柄,但意思已经相当明确了,这桩婚约,他们顾家不反悔,只是嫁娶时间不一定,你要想嫁进来,那就接着等下去吧。
言咏兰敛眸起身,对段氏再度行礼:“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从袖袋中拿出粉绢布来,对段氏冷然道:
“既然大公子一心追求前程,童恩自然不能阻拦,今日便将此婚书作废,还请夫人将贵府那份婚书取出,咱们当面销毁,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夫人觉得这样可好?”
言咏兰的表现让段氏很是意外,没想到自己的目的这般轻易就达到了,这么多年以来,她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早早去端静王府给儿子求了这么一桩婚事,弄得进退不得,娶也不是,不娶也不是,凭的耽误儿子这么些年。
原是想用计策跟她耗下去,她一个姑娘家年华易逝,总是耗不起的,最终定能逼得她主动提出解婚约,还以为定会费些周折,却不想这般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