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可以找路西帮忙。”拉斐尔委婉拒绝。

路西菲尔声音从那边传来，“我决定前往人间，拜访精灵王，另外加百列同意你担任天使学园园长。”

路西菲尔恶劣弯起嘴角，“是我向加百列推荐你，不用感谢。”

梅塔特隆面带微笑，“这是好事，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担心升上来的天使看不懂教材了。”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教材全包，拉斐尔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你们这群恶魔！

既然决定拜访精灵王，该有的准备一概不少。梅塔特隆把资料交给路西菲尔，简单介绍了这位精灵王。

特维斯蒂，现任精灵王，自神手中诞生，擅长使用四大元素法术，尤其擅长木元素法术。他性情平和，几乎来者不拒。

与其说是特维斯蒂的资料，不如说是整个精灵族的资料。

“事实上我们和精灵族接触不多，偶尔有天使和精灵做交易，大多数都是以物换物，用星屑换取酒水和种子，听说精灵族酿造的美酒很特别。”

路西菲尔扫过纸上内容，“你想要？”

梅塔特隆笑着点头，“拉斐尔想举办一次茶话会。”

茶话会带酒，梅塔特隆的恶趣味。路西菲尔将资料交还给梅塔特隆，打算前往精灵圣地，约塞米蒂。

梅塔特隆叫住路西菲尔，“去约塞米蒂的话，至少带上一个智天使。”

这不仅是礼貌问题，更多是防止路西菲尔又跑到地狱去，毕竟某位炽天使长有前科。

路西菲尔表情不耐烦，“不需要，别西卜留给你更好。”

梅塔特隆眨眼，“是你的副手，米迦勒。”

门把手转动，一位智天使出现在门口，英俊的脸庞带着与生俱来的怜悯，“梅塔特隆大人。”

梅塔特隆笑着说，“米迦勒，路西要去约塞米蒂，你熟悉那里，正好替路西带路。”

他根本没有去过约塞米蒂，米迦勒想说实话，梅塔特隆的眼神飘过来，蔚蓝色的眼眸如大海般宽广深沉，叫米迦勒打了寒颤，跟随梅塔特隆多年的米迦勒知道，这是梅塔特隆不悦的表现。

“别西卜回到木星天，你身边不能缺人。”梅塔特隆声音空灵悦耳，一心一意为路西菲尔考虑，“米迦勒熟悉政务，他能帮到你。”

路西菲尔下意识绷紧脸，他对米迦勒有种没由来的抗拒，称不上仇视，就是单纯的讨厌。

好不容易有个称心的副手，偏偏是梅塔特隆的人。别西卜不在也就算了，居然把米迦勒丢给自己。

“月球天……”

“这件事我和加百列谈过，她暂时不需要副手，月球天由其他几位智天使共同代理，有熟手在，问题不大。路西，米迦勒是神指定给你的副手。”

梅塔特隆说话滴水不漏，路西菲尔根本找不到反驳的地方，尤其在梅塔特隆搬出神后，路西菲尔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接受。他看了米迦勒一眼，态度算不上好，“交接完过来报道，明天早上出发。”

米迦勒手忙脚乱行礼，等他抬头时，办公室里已经没有路西菲尔的身影。

米迦勒脸上不可抑制浮现失落。

“不用担心。”梅塔特隆安慰米迦勒，“未来的日子还很久。”

米迦勒声音闷闷的，和梅塔特隆相处这么久，两人更像朋友，可以倾吐心声，“我知道，只是觉得路西菲尔大人不太喜欢我。”

梅塔特隆轻笑一声，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他还讨厌我。”

不一样。米迦勒不知道怎么说，这是无法诉说的郁闷，就好像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只因他是米迦勒。

梅塔特隆看出米迦勒的低落，不禁眉头微蹙，“你还在想那件事。”

米迦勒下意识望向水晶天，那里是至高无上神的休憩之地。他忍不住发出疑惑声，“梅塔特隆大人，神真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吗？”

“米迦勒！”梅塔特隆目光严厉，“你答应过我，不会将那件事说出口。”

米迦勒以沉默回应，这个秘密在他心中埋藏太久，成为一根刺。每一次听到路西菲尔做了什么，米迦勒都会敬佩路西菲尔，他打从心里敬佩这位天国副君，与此同时，那句话就越加可怕。

“神说，有朝一日我将取代路西菲尔大人的位置，立于御座之右。”

天堂中唯有两位炽天使能立于神座左右，一位是路西菲尔，另一位是加百列，就连梅塔特隆都只能立于神座之下。

路西菲尔的功绩无人能抹去，他拥有神六分之五的力量，仅此于神的容颜，这颗晨星如此璀璨，本该就永耀神座。为何神会说这样的话……

梅塔特隆一把抓住米迦勒，猛地按倒桌上，两者距离如此近，以致米迦勒能看到梅塔特隆蓝眸中的冰冷。

梅塔特隆的手按在米迦勒胸口，手掌的温度隔着衣料传来，几乎烫伤了米迦勒，米迦勒的身体微微颤栗，他听到梅塔特隆在自己耳边低语，“向神发誓，你永远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

米迦勒闭上眼睛，“我发誓……”

梅塔特隆目光复杂，他俯视身下的智天使，时间证明了米迦勒有多优秀，他的确是位出色的智天使，有时候梅塔特隆会产生将他留在身边的念头，但是梅塔特隆知道，这不可能。

米迦勒是神指派给路西菲尔的副手，除非有神的旨意，无人能变更。

指尖划过温热的皮肤，仿佛能触到胸膛下的天使之心。除去羽翼之外，天使第二个弱点就是天使之心，只要毁去那颗心，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只要轻轻用力……

梅塔特隆颤抖松开手，后退数步，他要向神赎罪，洗净心中卑劣的念头。他转身想要离开。大门外，别西卜拿着一根竖笛，神色平静。

他记得梅塔特隆喜欢吹奏竖笛，挑一个悠闲的下午漫步在湖边，听梅塔特隆吹散一湖星辰。

这亦是别西卜最爱。

作为精灵族的圣地，约塞米蒂的美不同于天堂，自创世起就存在的精灵树哺育了精灵族，鲜花和藤蔓编织起这个近乎虚幻的世界。路西菲尔到达时是深夜，星辰满天，月下萤火虫在草丛中闪闪发光，独角兽踏出树林，来到湖泊边饮水，远处送来夜莺的歌声，犹如一首摇篮曲，整个约塞米蒂陷入沉睡，大地恬静。

路西菲尔站在湖岸边，独角兽用头轻轻触碰路西菲尔的手，态度亲昵。

远处一簇花丛，洁白的花瓣盛开在皎洁的月光下，纯洁美丽。

“很美丽不是吗？”精灵王从树林深处走出，他穿了一件月白色袍子，暗纹如流水轻轻流动，他有一张被精灵族称赞的容颜，可遇上光耀晨星时，被夺去了光辉。

路西菲尔收回目光，用手指推开独角兽的脑袋。

“许久不见，路西菲尔大人。”精灵族的礼仪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与随性，比起在天堂生活的天使，精灵族更加自由。

路西菲尔眼中浮现疑惑，他不记得自己见过特维斯蒂，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允许路西菲尔拉下脸来问，他只是矜持点头，带着疏远的距离向特维斯蒂问好。

大概察觉出路西菲尔的冷漠，特维斯蒂没有聊太多。两人随意聊了几句，路西菲尔直接切入主题，“我想请精灵族监督地狱。”

特维斯蒂没有立刻答应，他的声音里是说不出的舒服，就好像风的呢喃，“能告诉我原因吗？”

路西菲尔的目光投向湖泊中倒映的繁星，星象图完成，所有星星都被天使接收管理，在路西菲尔眼中，星星并非那样一动不动，每一颗星星上都有一个天使，有的天使笨手笨脚，星星上的星尘被撞落，落向大地。

“为了在不久的将来向地狱发起进攻，给沙利叶报仇。”

特维斯蒂的声音急切，“那位月之天使……”

月之天使？

“沙利叶经常出现在晴朗的夜晚，族人亲切称呼沙利叶为月之天使。大家都很喜欢沙利叶。”

特维斯蒂沉浸在悲伤中，独角兽舔着特维斯蒂的手背，表达安慰之情。

“我们只能观测地狱之外的情况，魔气会对精灵造成伤害，没有精灵敢进入地狱。路西菲尔大人如果想要掌握更多的资料，为什么不去找利维坦？”

利维坦？路西菲尔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神告诉他，他在创世第六天误入地狱，因为被魔气感染，所以丧失了一部分记忆。至于他去地狱的原因，神没有解释，路西菲尔只能将它归咎于自己。

或许利维坦能告诉自己。

临行之前特维斯蒂将一包花种交给米迦勒。“这是我们献给神的敬礼。”

路西菲尔没有过多在意，基于面子夸奖特维斯蒂，“的确，加百列更喜欢精灵族的百合花。”

特维斯蒂笑容变浅，“百合花，纯洁美丽，很适合她。”

等特维斯蒂离去后，米迦勒才开口，“路西菲尔大人，天堂没有百合花。”

路西菲尔沉默，可他潜意识告诉他，加百列最喜欢的就是百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