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寒暄过后,白慕辰就直奔正题:“父亲,昨儿的事儿辰儿听说了,姐姐如今怎么样了?”
白慕辰听说的自然是白木槿在百花盛宴上受辱,后来又在楚郡王府门前被打伤,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白家的人竟然逼着她要去道歉,听了这一连串的事儿之后,白慕辰再也没法子呆在草庐里,连忙就赶回家来看望姐姐了。
凤之沐之所以陪同来,不过就是凑个热闹,当然也存了要为白慕辰出头的心思,毕竟是他小师弟,自然不能让人欺负了,更何况他对白木槿十分有好感,听到那个漂亮姐姐受欺负了,更加不能袖手旁观了。
听白慕辰这样问,白世祖脸上有些讪讪地,但是为人父的尊严还是不容许他在儿子面前落面子,便道:“她不过受了些轻伤,没什么大碍,你不在先生那里好好读书,跑回来作甚?”
“儿子听闻姐姐受了伤,心里着急,所以向先生告了假,赶回来看看!”白慕辰淡淡地回答,避重就轻,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期待父爱的傻孩子了,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是个靠不住的人。
在白家,只有姐姐是真心对他好的人,而他唯一要负责真心相待的人,也只有白木槿而已。
白世祖哼了一声,道:“不要听外人胡说八道,你姐姐没什么大事儿,可是你回来也好,你姐姐闯下大祸,还不知要怎么收拾呢,你也去劝劝她,莫要继续胡闹下去,否则咱们全家上下都要被她连累!”
白慕辰暗暗握紧了拳头,只是听陆青云说就已经让他气的心都疼,如今亲耳听到父亲说出如此无情的话,心里才明白过来,这个家早就不是他和姐姐的家了。
咽下心里冒上来的酸涩,白慕辰一句话也不愿多说,只道:“儿子就不陪父亲说话了,无论如何姐姐毕竟是我姐姐,她受了伤,我定要去看过才放心,等看完姐姐的伤势,再回来给父亲请安!”
白世祖见他隐隐有怨怪之意,顿时不悦了起来,斥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责怪父亲吗?还有,你一回来就先想着你姐姐,你可知你母亲也受了伤,不先去拜见祖母和母亲,倒先想着姐姐,这就是你跟东方先生学来的规矩和孝道?”
白慕辰一愣,按捺住心里的不忿,才道:“母亲怎么也受伤了?儿子不曾听说过,所以不知道!”
“哼,你姐姐要冤枉你母亲放火烧她的院子,害的你母亲伤心至极,要以死明志,实乃大不孝,若不是你母亲宽容,我真该拉她进祠堂,请家法!”白世祖不知为何突然又想到了这一茬,随口就说了出来。
大概真是被白慕辰的态度给气着了,或者只是为了在十五皇子面前,树立一个父亲的威信,反正这话就顺理成章地冒了出来,并且自己还觉得十分有道理,想着白木槿若是真不听话,就拿这个当理由,请家法也好。
白慕辰心里一沉,若不是凤之沐突然拍了拍他,恐怕他这会儿就忍不住要对自己父亲不敬了。可是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即便再不满父亲的所作所为,他也不能有丝毫违逆。否则就是不孝。
不孝可是大罪,若真追究起来,他这辈子也就完了,不仅要遭世人唾骂,而且这辈子也无法入士,更别期待有什么作为了。
所以白慕辰硬生生逼着自己咽下这口气,心里暗暗发誓,定要尽快出人头地,让人再也不敢欺负姐姐。
他被姐姐送出了国公府,住在草庐里,只是偶尔回来,所以彻底远离了这个处处是危机的家,可是却留下姐姐一个人面对一切,他感到很痛苦,很自责。
但是他也知道,凭着现在的自己,不仅帮不上姐姐的忙,反而会成为她的累赘,所以即便偶尔想到姐姐的处境,心痛难忍,也不得不忍下来,一心跟着先生学习那些在别的书院里根本学不到的东西。
那些教会他如何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而不是一个只知道念四书五经,张口闭口都是子曰诗云的人。
他真正进入东方先生门下,才知道为何先生如此有名望,为何姐姐一心要送自己去先生门下,不仅是为了让他有个好前程,更是为了教会他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如何生存,如何获得他想要的一切。
所以现在即便再愤怒,他也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白世祖,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儿子失礼,请父亲见谅,我这就去棠梨苑先给祖母请安,然后再去看望母亲!”
白世祖见他态度诚恳,也就消了气,干咳一声,道:“你祖母正忙着,没空见你,你先去福禄苑看望你母亲吧,她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如今又受了伤,你弟弟又不在,你得去尽尽孝道!”
白高轩自从出了那件丑事之后,就被白世祖送到了他二弟身边去教导了,希望过个一年半载,等事情被人淡忘了之后再接回来,送他继续进学。
白慕辰恭顺地作了揖,道:“师兄,您是在这里等我,还是陪我一起去看望母亲?”
“既然夫人受了伤,我又来了,怎么能不去探望一下?岂不是失礼,走吧!”凤之沐倒是大方得很,转而又对白世祖拱手道:“公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