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已经哭不出来,只晓得坐在床边握住玉斓冰凉的小手。青栀知道眼下只有自己尚存着一丝理智,唯有忍住不适,接着问道:“玉斓是怎么了?为什么没有把握?若是把其他太医叫来一同会诊,会不会拿出个救人的法子?”
余杏林一个一个问题回答,“傅小姐是幼童,年纪太小,身子都还不曾长健全,自然不如成年人康健,她与梁小主都吸了不少水,那水看着干净,到底是湖水,深入肺部后容易引发发烧。梁小主的头部有伤,但梁小主比傅小姐大太多了,平常身体也没什么虚弱不足之处,因此微臣有把握救回梁小主,却无把握救回傅小姐。若是把其他太医一同叫来,微臣相信他们开出的方子和微臣开出的是一样的,瑾嫔娘娘若是担忧,也可宣召其他人一同过来看看。”
说到这里,他觑了青栀一眼,小声道,“娘娘的手是不是伤了?微臣见着有血色。”
青栀都没反应过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由于用力太甚,手心的皮肉都破了,正往外冒着血珠儿。
太后沉着脸让太医给她包扎。她不是气青栀,而是在万寿宫附近发生了这样的事,还牵连到外戚,她恨不得立刻找出原由,维持皇家的脸面,“去宣所有太医,今儿就算万寿宫彻夜灯火通明,也务必要救回傅小姐!”
太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无人再敢置喙,当即就有传话的小太监急匆匆地往外走。
“另外,给哀家去细细地查,傅小姐究竟为什么落水,梁才人又是怎么回事!”
青栀见到太后已经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当下默然,包好伤口后只站在玉斓的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生怕错过了一点她要苏醒的迹象。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不知道此次此刻,究竟是黎明前的沉寂,还是暴风雨的前夕。
太后气了一会儿,想起来青栀还怀着身孕,刚要让人赐座,床边忽然混乱起来。
“小姐!”“主子!”
是梳月和小顺子的惊呼。
青栀的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太后捂着心口差点也要晕过去,好在梳月他们将瑾嫔稳稳地扶住了,不然真出了什么事,等皇儿回来,自己该怎么和他交代啊!
“瑾嫔怎么了?余太医,你快看看!”太后急促地命令。
青栀刚才是觉得眼前一黑,腿上有些软,便没有站住,被小顺子挣着扶到了软塌上,青栀舒了口气,好了许多。
“太后不必担心,臣妾只是忽然有些难受。”知道太后在担心着什么,在被诊脉时,青栀不忘让她安心。
“你这孩子,身体不舒服也不知道早说,纵然是铁打的人,来回跑这一趟,又要忧心玉斓,也撑不住,何况你还怀着孩子。”今天晚上的事情太乱,说到这里,太后难免要发一通脾气,对着春羽横眉冷对,“哀家是气得忘了,你们呢?也不知道提点哀家!”
按照平常,青栀定要说两句好话打消太后的怒气,但这会儿腹中忽然一凉,青栀有些难受地蜷了蜷,实在没工夫再去搭理太后那边的事了。
“瑾嫔娘娘用心太重,情绪积郁在胸口不消散,加上来回奔跑,胎儿有些异动。”余杏林知道这胎要紧,不敢再有迟疑,“微臣现在要开出一剂安胎药给娘娘服下,但娘娘的药一向是穆太医亲力亲为,所以微臣以为必须要叫穆太医入宫,微臣得与他讨论药材的剂量,也需要他盯着将药煎好了送来。”
他的话语里有些无奈,也有些逃避责任的意思。可后宫之事波谲云诡,卫景昭临行前确实嘱咐了所有的好药材都先可着木荷轩,但没说余院使可以插手瑾嫔的身孕。
太后明白其中关窍,一是为了保证青栀不出事,二是她也知道许多人虎视眈眈盯着青栀的肚子,不敢有丝毫疏忽,当机立断地道:“着人催促穆元良速速入宫。”
有这样的命令下去,穆元良本来住的里皇城很远,却是第一个到达万寿宫的人。
先给青栀诊脉,他得出了和余杏林一样的答案,对于余杏林提前开出的药方,穆元良按照青栀往常的身体情况修了几笔,把川贝母和姜活减了半钱。和余杏林讨论了两句确定无误后,就准备去抓药煎熬。
青栀忽然虚弱地说了句,“穆太医,去看看,看看玉斓。”
穆元良二话不说,又去把玉斓的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