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把不为人知的细节都掩盖住了,晚风轻轻吟唱,柳叶随之起舞,翠绿的柳条时不时地轻点在湖面之上,泛出阵阵涟漪,在月色下波光粼粼,如此良辰,已有虫鸣声声,显出一片祥和之气。
在这样一连数日的一片祥和之中,卫景昀一家子都被贬为庶人,受世人唾弃,再无翻身的机会。且所谓的“让百姓来惩罚”,就是将卫景昀压在囚车中游街三天。第一日他尚能骂出声来,接下来的两天都被砸得灰头土脸,所有的话都被积压在嗓中。
儿子这么惨,偏偏作为母亲的祥惠太妃还在宫里好好活着,这宽待长辈的好名声,卫景昭是拿定了。
而经历了种种坎坷,青栀封后的日子,也渐渐近了。
因为让青栀成为大顺的皇后,是圣懿皇太后的遗愿,所以就算如今北方还在打仗,卫景昭也不肯让封后大典太过寒酸,为了不让所谓“奢靡”的名声落在青栀头上,皇太后的旨意便成了这场盛事的依托。
越是体会到皇太后的先见之明,青栀和卫景昭越是惦念她老人家。
乾明宫猗兰殿内,夜色仿佛在门前被终止一样,里面流动着温暖的光芒,蜡烛燃烧着,不起一点轻烟。青栀一身回字纹的裙衫,上面细细绣着蝶戏水仙,栩栩如生,因是鹅黄色,衬着她的肌肤甚是光滑。
卫景昭忽然道:“等到了明天,你身上的衣裳就是明黄色了。”
青栀温婉一笑,“我还记得景昭说,要亲自为我凤袍加身,这话还算数么?”
“当然算数。”卫景昭过去,牵住她的手,“走,咱们慢慢走回未央宫,今晚朕就在飞霜殿住下,明儿一早起来,朕亲自给你穿好衣裳,再提前去颐天殿等你。”
青栀笑了起来,反握住卫景昭的手掌,肌肤之间是暖意在流淌。
紫禁城的夜还是如平常般带着点孤独的冷意,虽然已经是夏天,也会起阵阵清凉的风,仿佛在述说着什么。
从平嘉十二年入宫起,青栀无数次地走过这条路,要么会想一些自己的心事,要么就是看着前路让脑子休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两个人的手牵着,因为很快就是夫妻了,也不怕他人说什么,天南地北地聊着天,聊着该如何为北方的战役筹粮筹款,聊着最近宫里发生的事。
因为卫景昭的后宫从来都不声色犬马,封后大典的这些开销,都是这些年结余下来的老底儿,青栀的意思是,倘若之后还有剩余,就全部送去前线。
卫景昭当然是高兴的,当初青栀就是这样和白初微商量,不仅增长了士气,还为太后谋得了好名声。虽然再来这么一下子,后宫的库房便空虚了,所有人都得省着点过,到底要比受苦受难的百姓好了不知多少。
外事说完,两人便说起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