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朱应拭,杨正新态度极好,用商量的口吻说,“朱总,你是做工程的好手,几年前我们就认识了,你自己说说,这样的楼卖给你你肯要吗?试想,假如我们这时候不过来,等你们建造到十几层楼或封顶了,再过来做处罚决定,九龙国际会损失多大?
朱总也是这方面的专家,自然知道我们的好意。我也明白,朱总身不由己,这一切都不是你能够左右的。朱总这样的大才,落到这种地步,可惜了啊。
不过,朱总,你也许不愿意听,我还是要说一句。忠言逆耳。朱总在九龙国际所做这些,过几年、几十年,人们会怎么说?这些危楼都是朱总建造的,一世污名,能够堵住悠悠众口吗。”
朱应拭将脸扭到另一边,不让杨正新看到。到如今,朱应拭确实没有什么好选择的,只有在九龙国际集团充当救火队员。
“朱总,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拆楼、什么时候开始加固这些楼要跟我们小组信息,我们会派人到现场搜集第一手资料,对加固处理的楼群,必须在省专家指导下进行,必须有省专家签字后的,大楼才能继续建造,这一点,请朱总转达给钱董,不要让我们难做。”
尽管杨正新的态度好,可市里有什么用的态度朱应拭却体会到,他作为在房地产行业里的高手,之前不参与营销可对小区项目运作的全盘有自己的认知和判断。对杨正新也不去撕破脸,吵闹不能起作用,再说,这些事情的决定权也不是杨正新这样一个具体执行人能改变的。
回到集团总部,见钱良黑着脸,朱应拭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在九龙国际里,朱应拭这种外来人能够得到钱良的信任和重用,将大部分项目建造都交托给他管理,在今天里也是副总这样的高位者。对于今天走到今天这样困境,他也知之甚详。
关窍在哪里,危机在哪里,接下来要如何应对等等都是反复思考。钱良是实际掌控者、是九龙国际的真正拥有者,其中有多少股份是别人的,朱应拭不得而知,但他却是在集团有百分之一点五的股份,这点股份现在值多少钱已经无法估计,或许缩水到几乎没有价值了。
坐到钱良斜对面,从茶几上拿起烟抽出一支,点上。朱应拭平时少有吸烟,今天却不知该如何对钱良这位老板说。对工程质量问题,起初他没少提过,可钱良反过来劝诫他,警告他,让他适应怀林市行业的规则。如今,建造过程质量问题对九龙国际已经压得踹不出气,核心成员谁都怕听到“质量”这两个字。
抽到一半,钱良说,“怎么样?他们开始动手了?”语气显得冷静,没有多少情感,也不暴怒。
朱应拭点点头,也不管钱良是不是看到他点头,又抽两口烟才说,“老板,市政府要求三天内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
“不做会怎么样?”“没说,我估计他们可能会封掉小区,或者是让城管的过来拆楼。”朱应拭能够想象杨正新等人会如何做,真要让市政府那边动手,彼此之间更没有转寰余地,“市里就没有人说一句话?”
“这时候谁肯站出来说话?这些人都是人精,为什么当初都不肯要股份,而是要房要钱要东西?心里都明镜一样。不限跳出来踩两脚,是因为九龙国际好歹是怀林市行业老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省里那边我们还有一笔大业务,他们也在观望,看还有没有转机。”
朱应拭只是静静地听,一句话都不接,这种事情他明白却也知道是老板最大的秘密之一,犯忌讳的事当然要远离一些。
“老板,小区那边他们给的时间不多……”朱应拭说,“通知工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