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黑夜并没有能够阻止出于疯狂中的人们。

他们依然在奋战，依然在杀戮。

一夜过去，东方既白，战斗也终于结束了，不是因为累了，而是因为死的差不多了。

匈奴人所剩不足两成，被迫先退出战场。

天元这边清点过后，也不足七千人。

这是绝对惨烈的一场激战，而这一战过后，匈奴被迫倒退二百里，退到了无名谷。

太阳升起来，重新照耀大地，光明驱散了黑暗，也照清楚了这满地疮痍。

秃鹫在天空盘旋，血腥味吸引来了许多野兽。

凤九霄就站在战场上，他身旁是风来，和两匹战马。

其余的人开始打扫战场，光是刨坑埋尸体恐怕都要两三天的时间。

他们没有时间来掩埋尸体，只能将他们堆成小山，然后一把火焚烧干净。

这样也是为了避免尸体腐臭病变，爆发瘟疫。

这就是战争，残酷到令人不敢细思。

匈奴人和天元人在死亡面前，也是不分彼此的，混在战场上的尸体，只能凭借各自的战甲不同来辨认，但现在也没必要了。

不管是什么人的尸体，都堆在一起，最后化作灰烬，回归大地。

凤九霄问风来：“还需要几天才能杀光他们呢？”

“王爷，您必须要停下来了，我们都累了。”风来道，“这一站过后，云盾除非死了，否则他都会出面的，匈奴人损失太惨重了。”

“我们多了好多伤兵，几位将军也不同程度的负伤了，王爷……求您停下来！”风来单膝跪地，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劝阻住凤九霄，不能让他继续发狂。

凤九霄沉默了，他没有呵斥风来。

凤九霄转身，牵着他的马，往回走，一个人踽踽独行，背影孤寂而冷漠。

那是风来很久没有看到过的景象了。

自从有了晏无悔，凤九霄似乎已经告别了孤寂，他不是一个人了，他会珍惜自己了。

可是晏无悔的失踪，将一切打回了原形。

他没有任何关于晏无悔的消息，就好像她彻底消失了一般。

得到之后，怎么还能失去呢？

不是不能失去，而是无法承受失去后的痛苦。

风来想，如果晏无悔看到这一幕，也会心碎吧？

她该回来了，也必须要回来了，否则凤九霄会撑不下去的。

凤九霄走着走着，就倒在了地上。

风来大喊一声，冲了过去。

“来人……救救王爷！”

风来慌乱地喊道，他感觉到凤九霄的心跳变得非常乱，就像从前他犯病时候的样子。

晏无悔不在，他该怎么办？有没有人能够治疗心疾？

风来抱着凤九霄，朝着营地狂奔而去。

“让开，让开……谁来救救王爷，王爷旧疾复发了！”风来狂吼起来。

蓝月闻讯而来，看到凤九霄晕了过去，也吓得魂飞魄散。

“王爷怎么了？”蓝月问。

“王爷旧疾复发了，怎么办？王妃不在，白大夫也没来，该怎么办？”风来都快要哭出来了，他真的太害怕了。

蓝月嘴唇不住地颤抖，她几乎不能说出一句话来，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都已经好了，不是痊愈了吗？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呢？风来……你为什么没有照顾好王爷？你为什么让他发病了？”

蓝月哭着捶打风来，她不是在怪风来，她是在怪自己，因为她知道，凤九霄旧疾复发，都是因为晏无悔失踪了。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她没有顾好晏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