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苦哈哈道:“千真万确,我哪儿敢胡乱说这种话,我虽然认不出那令牌具体是多大的官员才能拿的,但肯定比大人您前几年见过的那位四品大员的身份牌子贵重!而且,那人的口音,分明是京城口音!”
只最后一句话,就足够让知县大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从京城来的有官家背景的人,哪怕品级并不那么高,也绝对能压他一头。
知县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汗水,“那位是怎么说的?人还在吗?我现在去见见?”
师爷忙拦住已经站起身的知县大人,“那位大人说不必特意去见,只让您赶紧审案。”
知县迟疑道:“那位的意思是,让我?”
“秉公办理。”师爷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另外一句也说了出来,“如果您断案的结果让他不满意了,他让您,小心乌纱帽。”
知县浑身打了个激灵,本能地伸手抓住自己的官帽,满脸惊恐,同时心中更是飞快地猜测着,那位来自京城疑似有官家背景的大人物,怎么会管起这种闲事。
说起来,这种开饭馆吃坏食客肚子的案子,一年到头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次,实属非常平常,且完全不值一提的小案子,最终审理的结果,只要不是真的吃死了人,也不会判得多重。
难不成是那位和这个何家铁铺的人有什么关系?
知县大人完全没考虑过白壁和云家有关的可能性,不过这也不奇怪,如果真有关系,一般都是想办法把人捞出来,哪里会反其道而行?秉公办理的意思,遭殃的人十有八九不就是云记食肆吗?
如果知县大人脑子再灵光一点,说不定能想起来曾经同样差点让他官帽不保的夫妻俩就是姓云的,如果知县大人记性再好一点,说不定会认出其实在‘医书赌坊’事件时,因缘际会曾见过一次的云德喜,继而将云景灏和云家人也联系到一块儿去。
然而,这些也只是如果,实际情况却是,知县大人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为了不让自己屁股底下这把椅子坐不稳,将收云成耀好处,帮云记食肆脱困的想法扔到了后脑勺去,对底下站着的一个官差道:“去食肆取证的人怎么还没回来,赶紧再去催催,别让人等急了。”
想到何家老二昨儿折腾一晚上,这会儿仍然甚至不曾清醒,公堂上吵吵嚷嚷的都没见醒过来,又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再去找个郎中来,别案子没审出来呢,苦主的身体情况更严重了,到时候云记的罪过可就更大了!”
在场的官差们都一脸意外地看向他们的大人,似乎没反应过来前后巨大的态度变化,直到知县恼火地喝了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这才有两个官差急忙跑出了公堂去。
等了好一会儿确实有些不耐烦的百姓们却有些振奋,小声地议论着:“我刚刚还担心知县老爷会不会因为那个云记食肆背后有当官的做后盾,偏心着食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咱们这位知县老爷很公正啊!”
“可不是!居然还想到了何家老二请个郎中来照看着身体,我都没想到这一茬,光顾着想赶紧让这黑店关门大吉,免得以后再祸害人了。”
“还有还有,你们刚才没听见吗,知县大人说的是罪过‘更’大!说得再明白点,就是知县大人其实心里已经有数,知道云家的人是有罪的,所以我看,今天这事儿,何家兄弟肯定能讨回公道!”
百姓们的话自然也都落入了知县大人的耳朵里,知县有点心虚,还有点庆幸和喜悦。
给云成耀卖人情什么的只是临时起意,本身并不见得马上就能见到什么好处,但听了那位身份不明的大人的话,秉公办案,却不但能在那位那里卖个好,还能在百姓们当中得个清廉公正的好名声,于他而言可是一点都不亏。
但同样听见百姓们议论声的云家的人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王氏眼皮一个劲儿地挑着,总有种不妙的预感浮上心头。
就在此时,外面的人群里起了些骚动,有人惊呼一声,“那个盐运司的云知事来了!”
云家的人瞬间转过头去,脸上写满了惊喜和放松。
云成耀可算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