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想你了。
天快黑了,骑着摩托车的段零星,忽然回头,眼神迷离对他说出的这句话,却仿佛还在李南方耳边环绕,让他心悸不已。
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段零星明明是段零星,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每根头发丝都是段零星,可她偏偏有时会是段香凝。
在野外时,有些动作有些话,段零星万万做不出来,也说不出来,只能是段香凝,能让李南方在恍惚的瞬间,眼前仿佛看到一轮圆月升起——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两个灵魂?
这要是放在医学上,那就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
尽管身躯里藏着条黑龙的李南方,在正常人的世界内,也是个怪物。
可他早就习以为常,却无法接受段家双凤灵魂合体的、的什么现实?
李南方说不出。
既有好奇,心悸甚至惶恐,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和安心。
心悸惶恐,无非是他在拥有段零星时,也相当于拥有了段香凝,但后者明明早就香消玉殒,却偏偏能在“借人还魂”,给李南方和鬼在一起的怪感觉。
至于他会兴奋——
男人心中那点龌龊思想,没必要解释的太多,和许仙许大官人竟然能睡了白蛇差不多吧。
安心则好说。
段香凝在香消玉殒的这几年内,李南方只要想起她,都会心生愧疚,却因阴阳相隔,无法弥补,而徒增无奈。
现在好了,段香凝又“回来”了,那么李南方可以用实际行动,来让她感受到他对她的爱,有多么的深沉——
还有甜甜十里香的老板娘。
哪怕李南方再三告诉自己,她不是那个女人,段零星也查过她的老底了。
他也信了。
可为什么,当他静静的守着三浦轻盈,琢磨带他去飘渺乡的人啥时候出现时,老板娘却总是会在他眼前闪现?
她,究竟是谁?
就在李南方想的入神,本能从口袋里拿出香烟时,突觉衣襟被拽了下。
接着,三浦轻盈那绵软的声音传来:“流星,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叫了你好几遍,你都没听到。”
李南方回头,这才发现三浦轻盈已经醒了,正睁大清澈的眸子,好奇的看着他。
“你好多了啊。”
李南方笑着,伸手在轻盈额头抚过:“在黑雾滩时,你烧的那么厉害,可把我吓坏了。我就想啊,你万一被烧成了傻子,咋办?”
“我就是烧成傻子,你也要管我一辈子。对不对?”
三浦轻盈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的神色,还有一丝担心。
她是真怕李南方不管她了。
世界虽大,可对轻盈来说,李南方就是她的唯一。
李南方却脸色严肃的摇头,说:“不,我不会管你一辈子。”
三浦轻盈顿时愣住,小脸刷的苍白时,却见这厮神色温柔的说:“无论你是傻了,还是痴了。我都会管你十辈子,百辈子。生生世世的,都管下去。”
接着,李南方就感觉整间环境糟糕的病房,蓦然亮了下。
只因——轻盈在轻盈的笑。
遇到李南方之前,除了酒鬼父亲之外,几乎从没和任何男人交往过的三浦轻盈,还是太纯洁了。
就凭李人渣在泡妞这方面的功夫,只需略略施展点小手段,就能让她幸福的找不到北。
“我这么欺骗女孩子,会不会遭雷劈?”
当轻盈坐起来,缓缓伏在他怀中,双肩轻轻抖动自己,感觉有温热打湿了衬衣时,李南方有些心虚的看向了窗外。
窗外,太阳最后一丝余辉,也被黑夜所吞噬。
皓月升起。
有星星在眨眼时,天空呈现出一种神秘的墨蓝色,仿佛一块超大蓝水晶,倒扣在这块土地上。
病房内没开灯。
三浦轻盈不许。
她希望,能一辈子伏在李南方怀中,倾听着他的心跳,再也不动。
不过她有种清晰的预感,李南方要离开她了。
虽说他刚才告诉她,会管她世世代代,但他身上散出的某种气息,还是让三浦轻盈有所察觉。
当虚掩着的门外,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时,三浦轻盈动了下,问:“你要走了,对不对?”
李南方轻抚着她的后背,在黑暗中摇头:“不对。是你要走了。”
三浦轻盈嘴角动了动,又问:“你要把我送到哪儿去?”
李南方回答:“八百。”
“八百是什么地方?”
三浦轻盈抬起头看着他,黑暗中双眸不时闪烁着亮色,声音很轻,带着颤音:“你以后,会经常去哪儿吗?”
“八百,是我的家。”
说到“家”时,李南方的声音中,明显多了幸福的味道:“我亲妈。把我抚养长大的师母,传授我本事的老师。我的女人们,我的孩子,还有我的朋友,都在那儿。你说,我以后会不会去经常去那儿?”
虽说这厮说的“我的女人们”这句话,对处在热恋中的女孩子来说,是致命性的打击。
不过,三浦轻盈早就知道这些,也已经见识到,他那些女人们是啥德性了。
一群不知羞臊的娘们,在大海上追逐他好多天,每晚都会有不同的女人,乘船出现在他面前,在星光下,在海水里,幸福的歌唱世界真美好——
从某种角度来说,女人和男人在一起时,歌声越欢愉,就证明她越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