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上符纸埋到土里去。
在说完这句话后,思柔没再搭理小蝶,她摸着胭脂盒上的花纹直夸好看。从言语中体现出了她的没文化和没审美……
居然连胭脂都不认识,这家伙生前是有多穷。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小柔不仅是个傻帽,还是个穷鬼。白瞎长了这么好看的脸蛋,怪不得会被姥姥给送出去,这种水平的鬼留在兰若寺,简直拉低她们兰若寺女鬼水平。
小蝶猜的八九不离十,姥姥的确不想把思柔留在兰若寺,除去她看思柔不爽外,很大程度是因为她秃了……
准确来说是功体受损,侧根干了,树叶枯了,头发掉光。
她很怕隔壁的‘山大王’来个趁你病要你命,索性决定先下手为强,先送一个‘公主’过去‘和亲’,结下秦晋之好,以示两家友谊长存。姥姥的想法很简单,先送一个美人过去,让‘山大王’沉溺美色,她趁这个空档抓紧恢复功体,等‘山大王’反应过来,她功体也恢复了,那个时候再想动她,就得掂量掂量了。
总得来说就是美人计。
因为功体受损,所以蛰伏期间就唯有重要,姥姥需要大量人血恢复,因此手下女鬼少一个都是损失,她之前动不动放狠话说要把聂小倩送过去,很大原因是聂小倩不听话。现在不一样了,她舍不得聂小倩,并且比起聂小倩,新来的思柔更不听话,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蹲柴房一点反悔之心都没有,成天和聂小倩看月亮谈星星,过分了!
姥姥很想把思柔拉过来再教训一顿,可想到黑袍下光秃秃的脑袋,她又不得不缩回偏殿,一脸阴翳盯着柴房这对鬼女女。她想到那天出事时,思柔就跟没事人一样站那,眼神发虚,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这丫头是真傻还是装傻。
抱着据说是思柔的骨灰,姥姥一脸凝重扎在偏殿的土坑里,考虑到自己的千秋霸业,她想到了一句话。
报复仇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女儿嫁给他。
想通这一点姥姥身心舒畅,她把小蝶叫过来,嘱咐一通后就给‘山大王’送信,说是为了我们永远的利益,我愿意与您结成亲家。
鉴于姥姥手下女鬼成群,对方也猜到了有这一手,很快回信,那位‘山大王’龙飞凤舞回了一字。
可。
这桩亲事就算成了。
山里年纪最大的狐狸被拉出来当媒人,来回跑了几趟下了聘礼,约定在月圆之日迎娶新娘,让姥姥做好准备。
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一个麻烦,姥姥心情极佳。嘱咐小蝶把思柔打扮漂亮,东西要最好最贵的,最好让那位‘山大王’死在床上再也爬不起来。
这么大动静当然瞒不了鬼,兰若寺里的女鬼叽叽喳喳,说小柔命真好,一来就嫁出去,万一得了恩宠,没准还能混个夫人当当。
是的,是送妾,不是娶妻。
聂小倩听得不是滋味,她想起柴房里头那张天真无邪的脸蛋,考虑再三,转头去翻树根底下的骨灰坛,然后理所当然的被姥姥发现,关进柴房。
思柔前脚刚出柴房,后脚聂小倩就进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兰若寺房间紧张,两人蹲的是同一个柴房,可惜的是没能碰面。
聂小倩熟练走到稻草堆,果不其然摸出一包点心,望着这包点心,聂小倩落下泪来。
小柔,是我害了你。
月至中天,星子满天,万物寂静,漆黑的树林亮起一排灯火,为首的是一只狐狸,他穿着人族的衣裳,也用两腿走路,若不是毛茸茸的,看上去就和人无异。此刻这只狐狸催促着后头的队伍。
“快点,耽误了吉时你赔得起吗?”
草丛里钻出两只狐狸,火红的尾巴跟一团火似的,它们在草地了跑了几步,幻化成一男一女来到老狐狸面前,那女子喊道,“爷爷。”
老狐狸拿手敲粉衣少女,瞪右手边的少年郎,“你怎么照顾妹妹的。”
少年郎生得俊俏,带了几分女气,在灯火的映衬下面如美玉,未语笑意已至,“是我的错。”
少女急了,抱着老狐狸的手撒娇,“不怪九郎,是我要出来看。”
老狐狸对孙女最没撤,伸手揪住发间的兽耳,“就你成天胡闹。”
祖孙三个嬉笑成一团,九郎这才问,“爷爷这是要去兰若寺?”
黄老摸出铜制烟杆,抽了几口说道,“这是给大人娶亲,对方是兰若寺的姥姥,颇有些手段,等下到了你们两个不得胡闹。”
提起兰若寺的姥姥三只狐狸都沉默了,少女忿忿踢开脚边的石子,“吃人的家伙,有什么了不起的。”
黄老急忙捂住少女的嘴,眼里闪过一丝俱意,他厉声喝道,“十四娘!”
十四娘被吓了一跳,躲到九郎身后不肯服软,“本来就是,那姥姥控制着手下的女鬼,靠吸人血修炼。咱们黑山原先还有人敢上山,现在一个人都不敢来。害得爷爷一把年纪都没封正。”
黄老手臂忽然伸长,一把抓住少年郎身后的少女,强行撤了少女的法术,给塞到袖里,“今日不准你胡闹。”
成了小狐狸的少女在袖里扑腾几下,奈何法力不够,折腾几次没了力气,只能老实趴在黄老袖口,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望着外头光景,带着哀怨。
收拾了自个孙女,黄老又把目光对准少年郎,少年郎一个激灵,举手发誓表态,“我决不开口。”
黄老站在树下,巡视着迎亲队伍,他拿烟杆在树上敲了几下,抖出一些烟草,长叹一声,“凡事小心三分,总归是没错的。”
九郎连连点头,扶着黄老往前走出,他可没有妹妹傻,惹了爷爷不快连热闹都没得看。
迎亲队伍经过白河时,吹锣打鼓的声音惊动水坑里的水鬼,它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偏偏水坑就这么点大,没处躲去,急的哇哇乱叫。九郎面带诧异,“前几天还满着,怎么今个就枯了。”
黄老摆摆手,又指了指尽头的兰若寺,意思是说这归姥姥管,不要多问。
在白河这拐了个弯,长长的队伍往山路尽头去,往日鬼魅的兰若寺今日挂起两盏大灯笼,红如残血,门前被打扫过,理出一条路来,门口站着几个女客,白衣森森,风一吹脚下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九郎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知道兰若寺都是女鬼是一回事,可真见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照黄老的吩咐,乖乖进了队伍,做起随行的人员。
女客领着黄老进了大殿,里头佛像的金身还没褪去,灯火一照映出几分我佛慈悲的味道,桌上供着瓜果鲜花,若不是知道姥姥真面目,九郎还以为这姥姥是位一心向佛的大善人。
等了会姥姥就被几个女鬼扶着出来,她披着一件黑袍子,整张脸都看不清,声音嘶哑和黄老交谈,看上去是受了伤,“小柔虽不是我的女儿,但养了这么多年,在心里头早就把她当做自己女儿……”
黄老笑着点头,虽没人样,但打太极的功夫和人学了十成,说话滴水不漏。他和姥姥聊了半天,笑着送走姥姥,剩下的女鬼和他们交接。
等黄老回到队伍,九郎问,“爷爷,这姥姥好像受了伤?”
黄老摸着腰上的烟杆,眼睛一眯,“谁知道呢?”
没准是故意给他们看,像他们这种小妖,向来不是姥姥的对手,就算姥姥真的受伤,收拾姥姥的也不是他们。
他嘱咐九郎,“你待在此地不要乱走,接到新娘子我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