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了立秋,气候好像立马就变得不一样起来,早晚的空气中带出了几分凉意。阮忻费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撑开一只眼睛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有些不甘愿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将手机丢到一边,伸了伸懒腰,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来。
凌晨三点从片场回来,洗洗涮涮倒在床上已经快四点了,睡了还不到两个小时,现在又要爬起来继续去片场候场,她垂着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小龙套的生活就是这样,一天一多半的时间都在各种等待中。
趿拉着鞋走出房间,尚未完全清醒的头脑还有些迷蒙,还没有走到卫生间就听到同租室友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一个激灵,算是彻底清醒了。
难道是进了贼?
她租住的地方是影视城周边农民自己开发的民房,环境一般,安全性差,房租也不便宜,尽管如此,也是托了人才租到的,尽管有诸多的不满意,可是想着为了自己的梦想进发,阮忻觉得这些不过都是梦想成真前的历练。
短暂的愣神之后,阮忻很快就反应过来,敌暗我明,敌强我弱,现在这种情况,貌似她应该做的是出门求救……
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前,刚刚拧开反锁的锁扣,就听到身后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全身陡然紧绷,下意识的伸手摸向门后那根粗壮的、被房东丢弃的拖把棍……
“阮忻?你起这么早呀?昨天晚上你不是回来的挺晚的嘛?”
熟悉的声音让阮忻全身都松懈下来,拿在手中的棍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滚了几滚,滚到了对方脚下。
女孩儿穿着一件十分性感的吊带睡裙,露在拖鞋外面的十个脚趾染着鲜艳的红色指甲油,看着滚到自己脚下的拖把棍,方可先是奇怪的看了眼被惊吓到的阮忻,随后弯唇一笑,弯腰将脚边的棍子捡起来,“以为进贼了?”
阮忻看着她将那根棍子拿在手里转了转重新放回门后边,点了点头:“我没想到你今天起来这么早。”
方可笑了笑,随手拨拉了下自己有些乱的短发,说:“我要回家,上午十点的火车,这几天一直没见你,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回家?”阮忻睁大了眼睛:“不是前段时间你才接到了一个戏吗?怎么……”
“被人挤了。”
阮忻一愣,“也许会有别的机会呢,你都坚持这么久了……”
“是啊,我都坚持5年了……5年,当时和我一起过来的那些人慢慢的都回去了,只剩下我……”方可唇角带着几分嘲讽,在这个凉意瑟瑟的早晨,让人觉得萧瑟,“只剩下我还在孜孜不倦的演着各种路人甲!那些回去的人结婚生子,生活美满,可我还挣扎在温饱线上!阮忻,真的,你还小,还有激情、还有梦想,可是我的那些早在这5年里被磋磨净了,如果说以前我还能坚持,这次我是真的不想撑下去了,像咱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想红……太难了!”
阮忻看着她,心里有些堵,想要说些什么话来宽慰她,可是好像所有的话都有些苍白。
说起来她和方可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二十多天,可是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时间,如今看着这个小伙伴以这样的方式告别梦想,她的心也跟着有些沉重。
“方可……虽然这样说也没错,可是你回去了,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她想了想,还是想要再劝一劝这个和她有着同样梦想的女孩儿。
方可半响没有说话,而后低低的笑了。房子采光不好,此刻微亮的天色让整间房子昏昏暗暗,只能看到对面姑娘秀丽的轮廓和那双闪亮的眼眸。
“阮忻,听姐姐一句话,这行不好混,我看你家境应该也不错,就当体验生活了,别真的较着一股子劲把自己扯进去,里面……太脏!”方可说完这句话,抬手在她肩头拍了拍,转身走进屋里,等再次出来,已经换好了衣服,身后是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阮忻看着方可拉开门出去,转身对自己挥了挥手,渐渐消失在渐渐亮起来的天色之中,心里莫名的涌上一阵说出的空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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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69,阮忻死了……”
“4869!请你遵守服刑纪律!”
“紧急警戒!紧急警戒,4869已越狱!请立刻全面搜捕!”
“岳哲!你现在已经被包围,放下武器,立刻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
子弹穿透了他的胸骨,射入了他的心脏,他感觉不到一丝丝疼痛,倒下的瞬间,被鲜血染红的天空朦朦胧胧出现一张笑脸……
“忻忻……”
低低的轻喃在空旷的包厢里响起,岳哲觉得全身有些冷,他皱紧了眉头,听老人说人死的时候是会觉得冷的,想到这里,他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唇角微微上扬,死了好,死了就可以见到他的忻忻了,她那么胆小,一个人该有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