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对自己今天上午的表演很满意,特别是自己今后能紧密搭上老梁和老徐的这趟车,这可是一列很难颠覆的和谐号列车。
“梁市长过奖了,其实,不是我口才好,关键是徐局长的事迹感人,都在我脑子里装着呢,这一想起来,就很感动,这一讲起来,就很动情,这些,都是我个人情感的自然流露……”老郑看着梁市长和老徐笑道。
老徐其实觉得今天心里很不安,然而,他也明情,这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自己已经上了这趟战车,没有回头路,只能走下去。这个报告团的意义不是在宣传自己,而是在完成上级赋予的一项政治任务,在为更高的领导脸上贴金,在为市委市府的工作政绩上写下浓厚的一笔。
终于实现了理想的老徐,此刻竟然没有了功成名就之后的丝毫喜悦,心里更多的是空虚和忐忑。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不是自己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吗?自己现在是副县级,主持工作,下一步,自己就是局长,就是正县级干部,正儿八经一把手,这可是以前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可是,为什么没有了欢乐,为什么没有了喜悦?
老徐在懵懵懂懂中身不由己地前行着,前方将会怎样,他自己也不知道。
午餐后,梁市长满面春风送走报告团一行,回到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梁市长关上门,摸出电话,打给了省纪委的同学。
“喂——说话方便不?”
“老梁啊,方便,我正在家午睡呢,你这个家伙,打扰我休息。”
“呵呵……是在家午睡呢,还是在家里搂着嫂子休息呢?”梁市长呵呵笑了。
“嘿嘿……咱没这福气哦,干纪委工作,就是个清贫活啊……”
“那是以前,纪委没有实权,没人在乎你们,现在不同了,这纪委权力越来越大了,办案权比检察院还大,检察院都快成你们跑堂的了,这年头,谁不害怕你们啊,这一听‘双轨’,都吓得尿裤子。”
“别给我开这国际玩笑了,我是不干的,半辈子的人了,不做那丧尽天良的事儿,你以为我是你那老部下潘唔能啊,整个一禽兽不如的东西,不入人伦……”
一听老同学提到潘唔能,梁市长来了精神,这正是今天他打电话的目的:“说说,我那老同事咋样了?案件进展如何?”
“爆炸案已经彻底交代清楚,同时,还交代了赌博、吸毒、完女人、涉黑等事情……”
“哦……就这些?别的没交代?”
“现在他在检察院里,我这也是听他们说才知道的,这个案子很特殊,领导关照的很密切,审理的内容和进程一直保密,特别是交代的具体内容,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泄露出来的都是只和他自己有关的部分,至于牵扯别人的部分,他说没说,说了谁,说了那些内容,一概都不知道。”
“根据你掌握的情况和经验,下一步会怎么样?”
“难说,首先,这爆炸案,他必死无疑,潘唔能肯定也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为了求得一线生路,很可能会不顾一切检举揭发,求得宽大,立功赎罪……但是,他会不会说,允许不允许他说,他说了会不会有人记录,记录了会不会提交领导审查,提交领导审查了会不会交给纪委办理,纪委办理会办理哪些人……统统都是未知数……”
梁市长听得额头直冒汗:“这么复杂,这么多未知数!”
老同学继续说:“是啊,老梁,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明白你的想法,我当然希望你能如愿以偿,当然希望你能扶正,但是,那老家伙根深蒂固,你是外地市调到兴州去的,自己的势力很单薄,他呢,不管是在市里还是在省里,都有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我提醒你一点,你们为什么没有在别墅里抓到潘唔能?为什么潘唔能在别墅里蹲了这么多天都不跑,唯独你们刚要实施抓捕,就跑了?难道真有这么巧合?”
“嗯……你是说?”
“一定是你们内部有人泄密,但是这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只能去猜想……你想想,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泄密呢?除非是有重大利益关联的人!”
梁市长沉思着点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
“而且,据我的了解,这老家伙这几天去省委大院几个常委哪里去的很频繁,都是晚上去的家里。”
“哦……怪不得我这几天不见他呢,他的秘书说他身体不舒服,在家养病……妈的,去杭州了……”
“这更加说明他心中有鬼,不然,正大光明说去了省城,怕什么?很明显,他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这愈发说明一个问题,这老家伙心中有鬼,在跑路子。”
“你说,他能不能跑成功?”
“我怎么会知道,这一方面取决于他的个人努力,另一方面取决于潘唔能案子牵扯面的大小……但是有一点,你一定不要低估了那老家伙,你的举动和作为,你手下的几个心腹,都要盯紧盯牢了,小心被他发觉,小心被他把你的人拉了去……这下面的人,对你表忠心,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好处,一旦你不能实现,而别人能实现,那就难说了……这官场,没有什么友谊和友情,有的只是利益……当然,咱们老同学除外……”
梁市长点点头:“谢谢老同学提醒,你在省里消息灵通,多帮我打探着消息,我可是就指望老潘能在里面将功赎罪呢……”
“呵呵……我也带着同样的期望,希望能给我们带来福音,只要领导允许潘唔能检举揭发,只要领导批示纪委和检察院接手他检举揭发的内容,老同学,你就成功了,我基本就可以提前预祝你了……”
“呵呵……”梁市长心中感到一丝安慰:“还是老同学感情深啊,改天我专程去看你,咱俩好好喝一壶……”
打完电话,梁市长坐在办公桌前,仔细琢磨老同学的话,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
梁市长寻思了一下,叫来秘书。
“梁市长,您有什么吩咐?”秘书问道。
“呵呵……没什么吩咐,闲聊,来,坐!”梁市长笑呵呵地指指沙发。
秘书忙坐下,带着媚笑。
“你这正科级几年了?”
“3年了,梁市长!”
“哦……感觉不到啊,呵呵……时间过得真快,跟我这几年,你干的不错,一直对我忠心耿耿,尽职尽责,”梁市长点点头:“你还年轻,也算是年轻的老干部了,正科已经三年了,也该再动动了……”
秘书又惊又喜:“梁市长……”
“我琢磨着,最近要提拔一批副县级,我看,得考虑考虑你,我到时候给他们打个招呼……”
秘书感动的差点泪奔:“梁市长……”
“趁你年轻,得抓紧提拔,等老了,再提拔,也没什么前途了,就说这老徐吧,这个年纪了,再干也就是正县到顶了,再往上,不可能了,而你,年轻有为,把级别早弄上去,对以后很有好处……”
秘书激动地泪花盈盈:“可是,梁市长,我舍不得离开您……”
“呵呵……我也舍不得你啊,没关系啊,提拔上副县,你还在市府办公室,还是跟着我,咱们还是一对搭档……”
秘书笑了:“那太好了,梁市长,我愿意一辈子跟着您服务,一辈子做您的小兵……”
“呵呵……这话我爱听,不过,不能啊,一辈子太久,只争朝夕……”梁市长笑眯眯地:“咱俩一起搭档一天就是一天的缘分,多珍惜……”
“嗯……梁市长,您对我知遇之恩,我永生难忘,不管以后我在那里工作,都用不背叛您,永远终于您……”秘书开始表忠心。
“好!”梁市长很满意,点点头:“你是跟着我的,是我的人,我自然对你是信任的,我当然是要优先提拔你的。”
秘书终于涕零。
而梁市长无暇顾及秘书的涕零,脑子里又想起了司徒浪子……
瑶北,天宇旅游公司,韩天办公室。
韩天一如既往悠闲地陷在柔软的真皮老板椅里,手里拿着今天刚送来的《瑶北日报》,随意翻看着,电视里正播放瑶北新闻。
突然,韩天被报纸头版右下角的一则通讯吸引住了,嘴里不由念出来:“青春作伴好还乡——记回乡创业的优秀青年、伞人经贸公司董事长张伟……”
看了看文字配发的彩色图片,韩天一下子直起腰,我靠!这张伟不就是自己的老部下张伟吗,他不是在家收柳编的吗,怎么成董事长那个了……还有,站在张伟旁边那女人,这不是天马旅游代理总经理陈瑶吗,他们俩怎么又在一起了?
韩天一个激灵,点燃一颗烟,集中精神,拿起报纸,重又认真仔细地阅读起来……
正看着报纸,电视新闻的声音又吸引了韩天:”瑶水伞人经贸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张伟,外出打工长见识,回乡创业展英姿,他的公司开张仅3个多月时间,就取得了不俗的业绩,加工的旅游产品远销欧盟,供不应求,同时,带富了一方经济,增收了农民的钱袋子,极大地促进了当地旅游资源产品的开发和原材料种植业的发展……”
“啊——”韩天又抬起头,看着电视屏幕,我靠——这真的是张伟啊,正在面对镜头侃侃而谈,而在他旁边的绝代美女,也真的是陈瑶!
老天!难道这世界疯狂了,怎么会这样?韩天伸手拍着肥大的脑袋,表情痛苦而震惊,不能接受这个血淋淋的现实!
不是你不明白,只是这世界变化快!
张伟一下子出名了,伞人经贸一下子出名了。
经过几天的休养,精气十足的张伟又回到公司里上班,陈瑶则在家看护兵兵,陪同爸妈在家。
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张伟接到了大军、何英以及天宇公司营销部小燕子他们的电话,纷纷祝贺张伟取得的伟大成就。
至于那些不知道张伟的电话,想给张伟祝贺而找不到的人,那就更多了,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这其中的人就有韩天,他从来都是让别人记他的号码,从来不记别人的号码,除了漂亮女人和比自己更牛的人之外。
韩天被张伟的事迹惊呆了,他无论如何想不透半年多前从自己这里走的那个穷困落魄的乡巴佬,怎么会眨眼间就成了大老板,成了青年致富标兵。
他不知道张伟的电话,自然也无法给张伟祝贺。
即使他知道张伟的电话号码,也不会给张伟祝贺。
不过,他现在想知道张伟的号码了,说不定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有用。
找谁去找张伟的号码呢?总不能亲自找到伞人经贸公司吧?
他不想,觉得自己放不下架子,毕竟,这小子曾经是自己一直俯视的人,今后,自己应该还得继续俯视他,不能让他和自己平起平坐。
即使不能在现实中俯视他,也起码要在心理上俯视他。
韩天看着报纸上的照片,反复玩味,突然想起,这陈瑶和张伟,竟然会在一起,竟然是那种关系!
一想到这里,韩天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和失衡心理,不可能,不会,不应该,不行,这么美丽的女人,怎么能让这等垃圾货色拥有,只有自己这样的大老板才会拥有漂亮女人。
可是,这报纸文字里白纸黑字分明说得清清楚楚,陈瑶是张伟的未婚妻,是自己南漂期间的向导和老师。
妈的,这狗日的太有福气了,好事都让他占了!一想起陈瑶对自己的坚决回绝,韩天怒从心起,怪不得陈瑶拒绝和自己合作,原来是张伟在背后从中作梗,想一想,张伟是被自己赶走的员工,陈瑶能对自己好吗?能把天马的客人给自己吗?
韩天越想越气,原来女人彪悍的后面有男人撑腰,陈瑶敢于这么坚硬和自己作对,不就是倚仗张伟吗?哼哼,真是瞎了眼,不识抬举,不长眼睛,敢在瑶北和自己作对!
张伟也真他妈的不是人,小人一个,报复自己,不敢当面,却在背后指使女人出头。
既如此,既然你张伟先出招,先暗算我,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要让你知道在瑶北得罪我是什么下场,此仇不报,我韩天就不是爹娘养的!
韩天的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同时,韩天突然想到,陈瑶是代替何英管理天马,既然陈瑶出现在了瑶北,那么,何英应该就回来了。
一想起何英,韩天心里就涌起无比的柔情,他超级喜欢何英,他觉得在陈瑶和何英之间,虽然陈瑶比何英漂亮,但是,何英的那种气质远非陈瑶可比,陈瑶的气质太高贵,是属于那种可观而不可近,可品而不可尝型的,而何英,充满的是妩媚和性感,活性因子充沛,属于那种香甜可口、实用型的,很对自己的胃口。
韩天最近接触的一直是北方女人,有些厌了,见了何英这种嫩藕一般略带野性的南方女子,不由魂不守舍,心中涌起无限的爱恋和眷恋。
同时,天马旅游如日中天的地接业务,让韩天垂涎三尺,这个小女人,太会做生意了,要是能把人俘获过来,那岂不是人财两得,而且,还救活了自己的景区。
韩天在一起里摇晃着,思考着,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