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午睡足了,兵兵不困,蹬着两个小腿,在张伟和陈瑶之间来回闹腾,一会又撅起屁股,自己在那里玩。
张伟和陈瑶躺在那里,侧身,托着腮帮,面对面看着兵兵玩耍,边说话。
“这家伙,下午这么一哭,弄得我心里都酸溜溜的。”张伟说。
“我也是!”陈瑶说着,突然想起张伟妈妈说的女人离婚找男人的事,不由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叹气干嘛?”张伟伸手摸着陈瑶的手。
“你娘不知道俺过去的情况,你没有给说过是不是?”陈瑶看着张伟。
“你什么情况?”
“俺结过婚的情况啊!”
“怎么了?”张伟坐起来:“俺娘今儿个给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说没结过婚的后生不找结过婚的女人做老婆。”
“嗨——俺娘就是这种老思想,你不要理会,”张伟又躺下:“我不和她说,她上哪里知道去?”
“可是,俺总觉得心里是个事,这要是瞒着婆婆,早晚心里是个结。”陈瑶说。
“没事的,”张伟拍拍陈瑶的肩膀:“不要多想,娘是老观念,这观念啊,也是会改变的。”
陈瑶没再说什么,轻轻伸手在兵兵身上拍着。
兵兵玩够了,一会趴到陈瑶怀里,乱拱一气,慢慢睡着了。
张伟熄灭了床头灯,慢慢将兵兵抱到里侧,然后贴到陈瑶身边,抱着陈瑶的身体,在陈瑶耳边悄悄低语:“喜羊羊,灰太狼来了……”
陈瑶伸手阻拦住张伟:“儍熊,今天你娘给俺说咧,以后这事儿要有度,不能由着你咧……”
张伟一愣:“为什么?”
“因为你娘以为你在家休养是因为你和俺做那事过度,累着了……”陈瑶笑嘻嘻地说。
“哦……原来如此啊……”张伟想起娘晚上和自己说的话,不禁笑起来:“怪不得呢!”
“俺听你娘的,这以后不能随便给你吃了!”陈瑶说。
“不行,俺娘是没弄明白咋回事,你不能拿着鸡毛当令箭!”
第二天早饭后,陈瑶就开车去瑶水公司,张伟在家休息,陪同兵兵玩。
张伟也确实需要在家里休息几天,放松一下身心了,这段时间,也实在是太累了,而且,还接连两次受了血光之灾。
从受伤害的程度和对身体的影响来说,被刚子绑架的那次其实要比这次枪伤厉害,那次是脑袋受到了剧烈打击,出血也很多,幸亏陈瑶为自己输血相救。
一想到自己身体里流淌着陈瑶的血液,张伟心中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觉得自己和陈瑶相互相融地更加紧密了。
饭后,陈瑶收拾停当,换和父母打过招呼,弯腰亲了亲兵兵的脸蛋:“儿子,娘去上班了,你在家听爷爷奶奶爹爹的话。”
“偶今天只听爷爷奶奶的话,不听老爹的话!”兵兵站在那里,看着陈瑶,摇摇头,语气很果断。
“咋了?”陈瑶看着身边的张伟笑了下,两人一起关注着兵兵。
“老爹不好,老爹争抢兵兵的东西,老爹偷吃兵兵的东西!”兵兵用敌视的目光看着张伟,口气里充满委屈和指责,还有几分愤怒。
“哦……”陈瑶很奇怪,蹲下身子,抱着兵兵:“乖儿子,你老爹偷吃你什么东西了,告诉娘,娘帮你。”
张伟也看着兵兵:“哼哼,小家伙,老子偷吃你东西,哼哼……你诬陷我……”
“哼哼……”兵兵学着张伟的语气:“你就是偷吃老子的东西了,老子今天早上一睁眼就看见了……正好看见你偷吃我的东西。”
陈瑶愈发奇怪,看着张伟:“你偷吃他放在床头的点心了?”
“木有啊!”张伟听见兵兵学自己一口一个“老子”,乐坏了:“我偷吃他东西干嘛,他诬陷我呢!”
“偶木有诬陷你,你就是偷吃了,还不认账,不诚实!”兵兵在陈瑶怀里更加理直气壮。
“那你说,老爹偷吃你什么了?”
兵兵一个转身,伸手就从陈瑶的衣领口处摸进去:“你偷吃这个,这是兵兵的,不许你吃!”
“啊——哈哈——”陈瑶和张伟一起大笑起来,陈瑶笑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起不来,张伟则笑得在院子里狂奔了几圈。
然后,笑毕,张伟来到兵兵面前:“年轻人,我得告诉你,这本来就是我的,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鹊巢鸠占,老子现在回来了,得归还给我,以后不许你吃,只有老子可以吃!”
兵兵一看,坏了,幸福的日子到头了,嘴巴一撇,要哭。
陈瑶一看,忙瞪了张伟一眼:“不许再惹他。”
然后,陈瑶抱起兵兵:“乖儿子,以后不许爹偷吃,只给兵兵吃,好不好,男子汉,不哭!”
在陈瑶的哄劝下,兵兵的情绪才好起来。
陈瑶趁热打铁:“在家呢,要听爷爷奶奶和老爹的话,不要私自到河边去,不要私自去招惹那大公鸡,不要拿杆子去戳那外面的马蜂窝……”
兵兵乖乖地点头:“兵兵听见了!”
然后,陈瑶和大家告别,准备开车。
张伟送陈瑶到车边:“姐,公司里的事务多问段叔,他里里外外都熟悉,业务的事情小郭已经很顺手,收购、质检是我最关注的重点,你多上心,还有,下面的收购点和加工点你要去的话,让小郭陪你去,你不熟悉地形,也不熟悉生产的过程,还有……”
陈瑶仔细地听着,不停点头:“行,我知道了,我不熟悉的不懂的就随时打电话问你,我正好趁这机会抓紧熟悉一下咱家的这个新业务,我昨天看了生产基地,感觉很震撼、很振奋,真的有点大生产运动的感觉……”
张伟笑了:“还有,公司的内务管理你也理顺一下,主要在财务、考核和人事管理方面,我前段时间一直没有腾出手去抓……”
陈瑶点点头:“放心吧,傻熊,呵呵……对了,我正好调查下,张少扬这家伙手里的零花钱咋就那么多呢?”
张伟贼腻腻地一笑:“哦……那你去查吧,查出结果来告诉我。”
“要是他真的违反公司条令,私吞公款,我就把他开回家!”陈瑶果断地说。
“你这个人,还没调查,发的什么狠啊,”张伟拧了拧陈瑶的鼻子:“通知,不调查就木有发言权,你觉得扬扬是这样的人吗?我看不是,绝对不是!”
陈瑶笑笑:“好了,我走了……来,吻别!”
张伟扭头看了看周围:“老大,这是在山里,在农村啊,让人家看见,笑话死了!”
“我不管,没让你拥抱就不错了,你来不来?”陈瑶闭上眼睛,一仰脸:“我数三,1——”
张伟看周围暂时没人,忙伸头过去,快速在陈瑶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陈瑶睁开眼睛,满意地笑了:“听话是乖宝宝……”
张伟嘿嘿一笑:“路上注意,慢一点,忙完就早点回来,不必在公司里按照上下班时间,另外,公司的对外招待和接待你不要去参加,让段叔和小郭去应酬就好。”
“知道了,不放心你老婆自个儿去抛头露面,是不是?”陈瑶发动车子,笑眯眯地摆摆手:“十米送君,终有一别,请回吧,老大,在家玩吧……拜拜……”
陈瑶开车沿着山路,直奔瑶水而去。
张伟白天的日子很是悠闲,在门口的大树阴凉下,铺了一张苫子,铺上席子,和兵兵在席子上舒舒服服地做游戏,玩累了,自己就躺下睡一会,让妈妈带兵兵。
大山里的山风沿着山谷徐徐吹来,伴着瑶水河潺潺的声音,还有周围不时传来的蝉鸣,构成了一副和谐美妙的画卷。
张伟躺在席子上,舒展身心,享受着山里清爽的空气,脑子里却并没有闲着,在思考和梳理着一些事情。
下午,午睡后,张伟突然想起了什么,摸起电话打给老徐。
张伟给老徐打电话的时候,老徐正坐在梁市长办公室里,这是他康复出院后第一次被市领导接见。
“徐主任,哦……不,我现在得叫你徐副局长了——”梁市长笑容可掬地看着老徐:“经市里研究决定,由你担任兴州市旅游局党组书记、副局长,主持旅游局的全面工作!组织人事部门马上就找你谈话,我这是提前通知你……”
老徐拘谨地坐在梁市长对面,这是他第一次进市长大人的办公室,以往,这里是他这种小科员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而今,自己竟然能和市长面对面攀谈。
老徐心里不由一阵感慨,人生如此多变。
闻听梁市长说自己荣升旅游局副局长,党组书记,实际的一把手,老徐突然很没有感觉,自己曾经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却没有了得到后的喜悦和满足,心里竟然感觉很空荡荡,甚至还有几分失落和不安。
老潘的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他不知道随着老潘案情的进展,自己这个主持能干几天,说不定过几天兴州又是一个爆炸性新闻:新提拔的公务员楷模、旅游局一把手锒铛入狱……
一想到这一点,老徐心里就很不安,隐隐有几分忧惧。
可是,这些都不能对梁市长说,自己现在是梁市长重点培养的对象,昨天秘书悄悄告诉自己了,说自己这个主持很快就能扶正,期限一满,就提升正县,说是梁市长私下透露的消息。
而且,梁市长紧锣密鼓操事的先进典型报告大会马上就要隆重开幕,自己将成为万人瞩目的英雄和楷模,成为兴州市所有公务员学习的榜样,报告大会之后,全市各部门就开展向自己学习活动,自己也将到各单位去做巡回报告,戴大红花,接受鲜花和掌声,还有美酒和赞誉。
仿佛一夜之间,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老徐觉得好像是在做梦。
看老徐木呆呆坐在那里,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梁市长笑了,坐在椅子上,没有挪屁股,探探腰,隔着办公桌伸出手:“徐局长,祝贺你!”
老徐如梦方醒,忙站起来,弯腰,伸出双手,握住梁市长宽厚温暖的右手:“感谢梁市长看重、栽培!我一定不负市委、市府领导厚望,立足本职,尽职尽责,兢兢业业,恪尽职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相信你,徐局长,”梁市长亲切地勉励老徐:“马上,你就是副县级干部了,不仅仅是副县级干部,你还是兴州市旅游的管理负责人,责任重大啊,这兴州全市旅游业的发展,今后的管理方向,招商引资的力度和速度,都要靠你来抓了……还有,要带出一支过硬的队伍来,抓好班子建设,抓好中层队伍建设,把兴州市旅游局建成一个钢班子、铁队伍,不辜负市委市府的期望……”
老徐热血沸腾,暂且忘记了困扰自己的隐忧,两眼炯炯,看着梁市长:“请梁市长放心,我一定把兴州市的旅游业管理好,发展好,一定让兴州市旅游业有一个长足的快速的进步……”
“嗯……我相信你,在提拔你之前,我是充分了解了你的情况的,组织部门是对你进行了详细的了解和考察的,虽然你这次提拔速度很快,但是,按照我们党提拔干部的程序,你每个环节都是进行了审查的,是过得硬的,希望你不要背负潘唔能被抓和局长自杀的思想包袱,放下包袱,开动机器,轻装上阵,放开手脚,大胆开拓,勇于创新,尽快进入角色,团结好班子成员,调整好中层干部……”梁市长看着老徐。
梁市长的话让老徐心里一阵敞亮,梁市长专门提及潘唔能和局长,是否在暗示自己不要担心受到他们的牵连呢?是否在自己被牵连的时候,市长会出面保护自己呢?
越想老徐心里越舒坦,自己做梦也想不到无意中会攀上梁市长这个高枝,会受到梁市长的青睐。
正在这时,张伟的电话打进来了。
老徐忙拿出手机看也不看就要关掉手机,同时歉意地对梁市长说:“对不起,梁市长,我今天忘记了关手机。”
和大领导在一起谈话的时候,接电话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很多做下属的可能都有这个体会,老徐干了这么多年办公室主任,深喑此道。
“哎——徐局长,不要客气,不要见外,”梁市长摆摆手:“在我面前不要这样,接,接吧,没关系。”
老徐听梁市长这么说,也就看了下手机屏幕,是张伟,忙接通:“喂——张伟啊,你好!”
梁市长一听是张伟,眼前一亮,这小子失踪了,跑哪里去了都不知道,这会又出现了。
“老徐哥,你好,”张伟躺在大树下的苫子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身体都恢复了吧?”
“是啊,身体恢复好了,你呢?你咋样了?我可是听说你受伤了……”老徐说。
“我?我好了,没事,抓潘唔能的时候受了点伤,早就好了,呵呵……”张伟说。
“你现在在哪儿啊?我可是很想你啊,兄弟!”
“呵呵……我伤好之后,就悄悄走了,不想打扰兴州市的大领导们,我现在回家了,正在家门口的小河边乘凉呢……”张伟说:“徐哥,你的工作最近安排的?快回去上班了吧?”
“嗯,快了,我马上就要回去上班了,还是回局里。”老徐说。
“哦……我今天给你打电话的目的是提醒你,那你们的局长,这个家伙很坏,和潘唔能关系太密切,你今后要和他走远点,注意划分界限,唉……你这个办公室主任很难啊,为这样的败类服务,也真难为你了,我觉得啊,你还不如辞职呢,咱们兄弟们一起做生意,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多好。”
张伟还不知道局长自杀的事情,他为老徐担心着,寻思劝说老徐辞职,和自己一起打拼做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