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隆生气不是别的,而是因为司马光还是和历史中一样,苏颂方才转达了司马光在朝堂上的言论,“西人久窥河湟……万一西人积怨愤之气,逞凶悖之心,悉举犬羊之众,投闲伺隙,长驱深入,覆军杀将,兵连祸结,天下骚动,当是之时,虽有千寨,能有益乎?……固不若今日与之为美也!”
话里的意思就是大宋现在收复的土地是西夏早就窥探已久的,你王韶光顾着自己建立战功,却忘了党项人,若是因为此举惹怒了党项人,他们大举进攻,大宋可该如何是好?收复这些土地眼下看着好像是好事儿,可从长久看来却不一定啊。
“司马君实建言陛下将河湟等地还给羌人,可保大宋无忧,被介甫相公怼了回去,不过司马君实并不甘心,眼下正在纠结同党准备再次上书。”苏颂皱眉说道。
“哈哈!”,沈隆怒极反笑,“司马君实此举倒是让我想起了极西之地特有的一种大鸟,名曰鸵鸟,此鸟举头能与人齐肩,却生性胆小,但遇猛兽就将脑袋埋进沙子里,以为这样猛兽就看不到了,司马君实此举倒是和这鸵鸟一般。”
“《唐书?吐火罗传》中有云:吐火罗,永徵元年献大鸟,高七尺,黑色,足类骆驼,鼓翅而行,日三百里,能噉铁,俗谓驼鸟,说的莫不就是这种鸟?”苏颂是君子,不太喜欢在背后论人长短,于是打岔道。
“正是如此,不过能吃铁却是虚言。”食铁兽的称号可是滚滚的啊,鸵鸟抢什么生意?沈隆可不是君子,他觉得用鸵鸟比喻还不够狠,于是又说道,“又好比那乌龟,但凡遇事就将脑袋缩进壳里,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岂不可笑?”
“就算王韶不攻河湟,党项人就不会进攻大宋么,大宋只要打不过党项人,他们迟早回过来。”司马光的做法并不是独有,名震天下的韩琦也干过类似的事儿。
韩琦在西北时被西夏打得惨败,丧师失地无数,可他却没有受到什么惩罚,依旧官居高位,神宗想着韩琦好歹带过兵打过仗,就找他来咨询对辽政策,结果韩琦竟然这般回答。
他给出了七条政策:其一,不要跟高丽国来往,那样会使辽国人不高兴,因为高丽国处在辽国的屁股后边;其二、我们用武力夺取河湟地区是错误的;其三、不要在边境上栽树。因为树林有阻挡辽国骑兵的潜在的军事价值,也会使辽国人不高兴;其四、不要训练百姓;其五,不要在边境上修筑城郭;其六,不要制造武器装备;最后,撤销边境上新任命的将领。
这特么的比王八还王八,这七条政策要是实施,大宋在辽国面前可就全无防备了;至于怎么解决辽国的威胁,圣人书上都写着呢:皇帝广施仁政,选贤任能,天下都会自然亲附,何况一个小小的辽国呢!
韩琦这是命好啊,生在了大宋,你要是放到汉武帝时候,怕是要和狄山一样,被丢到边境城寨,让他用圣人教化去说服契丹人去了。
大宋苟且偷安的立国精神和儒的因循守旧精神完美地结合起来,使宋朝被动挨打的局面完全不可能发生改变。